裴承宣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收到了一封信。
這一天的陽光特別像向清離開的那一天,都是那麼明媚,天空蔚藍,風中帶著溫暖而幹淨的氣息。
裴承宣早晨5點起來,在健身房跑過步,又去園子裏給向清留下的花澆水。
路過大門時,他順手去拿今天的報紙,可這天的報紙裏,夾著一封信。
上麵的字跡是那麼熟悉,寫著裴承宣親啟。
這一刻,他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拿著那封信,回到書房,點燃了一支煙,卻沒有抽,隻是任由它燃著。
明滅的火光在他的眼底閃爍,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像一個在等待判決的死刑犯,在絞刑架上等待繩索的吊起。
等到香煙燃盡,煙灰灑在黑胡桃木桌上,他才重新拿起信。
他的手抖著,好幾次,才打開那素淨的除了“裴承宣親啟”外沒有其他任何東西的信封。
裴承宣,你在看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還是沒有被老天手下留情。
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可是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我們認識20年,做了3年夫妻,嫁給你的時候,你對我說你會一生一世的照顧我,愛護我。
我信以為真,一直活得自欺欺人。
現在想來,我仍不知道當時你對我,是否有那麼一分的真心存在。
我不怪你騙了我,我也從不後悔嫁給你,如果人的生命可以再長一點,或許我根本就沒有勇氣提出離婚。
有時候我甚至不知該怪誰,難道要怪你不愛我嗎?可是感情怎麼能由得人控製呢?
就像我,我愛你,無法控製,也無法結束。
可我也很你,作為一個妻子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背叛。
但是,你還是我的朋友。
我最好的朋友。
所以,我原諒你的過錯。
夢裏不知身是客,當我從那場自以為是的美夢醒來,才發現已經過了這麼多年。
我審視自己的餘生,竟然沒有什麼光輝,也沒有留下多少有價值的東西,實在愧對自己和外婆。
縱然情已盡,到底意難平。
我就不告訴你我最後的棲身之地了。
你或許就當這是我對你最後的報複好了。
就寫到這吧,請容我最後說一聲,再見,裴承宣。
再見,珍重。
薄薄的信紙似乎重若千鈞,重得裴承宣都拿不緊,他捂住胸口,急促的呼吸著。
他竟真實的感受到了心痛的感覺!
他的喉嚨裏發出“赫赫”的笑聲,眼淚卻打濕了桌上的信紙。
驕傲不可一世的裴承宣,竟也有控製不住淚水的時候嗎?
整整一天,他再沒出過書房門。
第二天,當他下樓時。
“先生,你的頭發……”傭人驚呼道。
不過短短一天,華發生白,裴承宣的原本烏黑的鬢角竟然變成了白色,整個人像是老了十來歲。
裴承宣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他像往常一樣,穿上向清曾為他置辦的衣物,像她還在時一樣,不知向這屋裏的誰說了聲“我出門了”,便出了門。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