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靜靜等待,屋內沉默半晌後,隻聽得那女聲再次響起,平靜無波:“本宮明白,即可便命人收拾,不日便可啟程,屆時勞煩將軍送本宮出城。”
聞此衛風便不再多言,朝門方向拱手行一禮後帶人轉身便出了院門而去。
剛出了院門,方才一直跟在衛風身邊一眼不發的副將終於忍耐不住開了口,男人五大三粗,扯著嗓子就胡咧咧:“個娘老子的!先祖時咱們勢弱,公主一個個地送去和親,可如今咱們兵強馬壯這又是為了啥……合著這麼些年咱們擱這兒挖土吃沙和這些韃子鱉孫幹得你死我活,那邊戎狄一說要個公主做婆娘,陛下真就巴巴地將自個兒親閨女送來了,瞧瞧今兒個那些鱉孫的囂張樣,真他娘的憋屈!”
一想起今兒個在校場那些戎狄使者索要公主時那趾高氣昂的小人模樣這位副將就上火。
“現如今咱們比戎狄強,憑啥人家要公主咱們就得送,讓韃子看笑話以為咱們怕了,再說那榮狄王六十歲了棺材蓋兒都快合上了,陛下這是把親閨女往火坑裏推呀,我看如今陛下年紀大了安穩久了便有些怕事……”
“魯遠!還不住嘴!”聽這家夥越說越沒分寸,衛風趕忙厲聲喝止,雖然衛風本人也極不讚同公主和親,於他們對浴血奮戰保家衛國的將士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
聽著院子口的談話聲漸漸消失遠去,屋子裏斜斜歪躺在榻上的少女無奈歎息出聲。
身在皇家總是有諸多無可奈何、身不由己之處,她曾向老天爺祈求,願來生不入帝王家,可果不其然,這賊老天就是存心尋她開心……
少女起身坐到妝奩前,銅鏡中這張臉有些微的模糊,但依舊能看辨清鏡中倒映出的小臉粉腮紅潤,清眸流盼,少女嘴角扯出一抹笑,鏡中的女孩也跟著兩頰笑渦霞光蕩漾,美得驚心動魄,這張似能勾人心魂的臉,分明很是熟悉,卻又縹緲陌生。
她是舊時靳朝亡了家國的靜和帝姬方梓梓,亦是如今大周承帝四女南央公主陸梓梓。
方梓梓至今都無法置信,她明明在毀天滅地的疼痛中歸於沉寂,魂魄意識於一片虛無之中,再次醒來,竟是在這具與她長相一模一樣的軀殼之中,方梓梓想,她這約莫便是碰了狗屎運道,遇上了傳說中的借屍還魂。
她如今的身份依舊是公主,卻是一個被迫和親戎狄的倒黴公主。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便是因著要遠嫁和親而生生給愁死的……
自她在這具身體醒來,隻有原身殘留的些許零碎記憶,她不動聲色從小公主身邊侍候的宮人中套話,倒是摸清了些來龍去脈。
小公主陸梓梓大周皇帝排行第四的女兒,剛過及笄之年,封號南央,生母寧妃,尚有一同胞兄長。數月前皇帝大壽當日,戎狄使團入京祝賀,最後不知怎地,這倒黴的小公主便被稀裏糊塗地拉出來為著兩邦之誼做了貢獻去。
本是金枝玉葉,花骨朵般的年紀,卻要背井離鄉,去到那窮山惡水未開化之地,嫁與那可作她爺爺的男人,小公主這一路當真是以淚洗麵,憂傷成疾,拖著病懨懨的身體風塵仆仆地來到了北疆,打算在關麓城暫且修養幾日。
誰曾想,剛入關麓城,這小公主便悄悄地香消玉殞了……
究其原因還要從陸梓梓入關麓城那日說起,那日南央公主的和親隊伍前往將軍府暫住,不曾想在大街上被一群正在鬧事打架的戎狄胡商堵住了去路。
這生事的是二男一女三個戎狄上任,兩男子乃親兄弟,女子則是兩人的兄嫂,女人的丈夫去世不久。戎狄一向被中原人鄙夷為蠻荒不開化之因其一便是對於家中的女眷,戎狄人素來有父死子繼,兄死弟及的習俗。於是這這兄弟倆便為了美豔嫂嫂的歸屬,一言不合便在大周的地盤轟轟烈烈地幹上了架……
兩人打得頭破血流,一群戎狄人圍成堆起哄叫好喝彩,而被兩兄弟爭奪的嫂嫂則豔麗妖嬈地站在一旁,兄弟倆打得越起勁她就笑得越歡暢,周圍的大周百姓卻都是遠遠地避著,直至巡城的將士匆匆趕來才得以結束這場鬧劇。
小公主陸梓梓親眼目睹這場在周朝人眼中匪夷所思的暴力械鬥,深刻意識到自己即將嫁去的“婆家”究竟是個怎樣的暴力種族,再思及那個半截身子埋土裏的所謂丈夫,自己將來是光景如何陸梓梓不作他想,於是本就病得隻剩半條命,登時又是驚嚇又是憂愁,“呃嗚”一下竟生生去了性命,倒叫方梓梓這孤魂野鬼占了便宜……
作者有話要說:小小透明的第二本,這個坑我由於了好久才下定決心開的,因為第一本成績還算可以,到了第二本怕撲街,一直怕受挫不敢開,中途想放棄,所以一直拖到現在,希望大家給我點梁靜茹的勇氣,多多支持多多留評,我要努力讓自己一本比一本好\(^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