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十三眼睛一亮,飛一般跑到李景琰身旁。
看著了門口的石階,十三歲自覺低頭去抬輪椅,卻掃過了李景琰麵頰,麵上微微有些征楞,眼裏閃著困惑,驚呼一聲,愣愣問道:
“王爺,你怎麼耳朵跟脖子都紅了?”
他聲音大的院裏的丫鬟小廝都抬眸朝這邊窺探。
李景琰麵上一僵,強作鎮定,淡聲道:“今日天有些熱。”
“今日熱嗎?”任十三撓了撓頭,朝外看了看。
乍暖還寒的春日,大家都穿著一個薄薄的夾襖,而李景琰隻穿了一件綢緞錦袍,怎麼會熱?
任十三抬頭想說什麼,李景琰瞪了他一眼。
任十三有些莫名其妙,撓了撓頭,不敢多言,卻癟著嘴巴,撇了撇李景琰薄紅的頸項,小聲道:
“王爺,你這不會是今日在那車裏穿大氅熱的還沒好吧?王爺,就算那大氅是王妃送的,王妃姝色無雙,你愛屋及烏,可馬車裏鑲嵌了一壁的火爐,你也沒……”
任十三絮絮叨叨,一副我知道你愛王妃、可不能拿自己身子過不去的不認同目光。
“閉嘴!”李景琰隻覺麵前散去的熱氣又上來了。
一記眼刀,任十三隻覺脊背發涼,他朝李景琰撓撓了頭,訕訕笑。
“我說的都是實話……”
傍晚,寢殿。
程魚兒修長纖細的玉指撩開緋紅色的紗幔,秀眸惺忪,她打了一個哈欠,眼角便噙著一抹淚花。
外殿候著的丫鬟聽見聲音小碎步進來,便著程魚兒躬身行禮:“王妃。”
“王爺什麼時候醒的?”
程魚兒摸了摸已經全部涼透的床榻一邊,又望了望地上落下的太陽餘暉,朝小丫鬟問道。
“一個時辰之前,王爺起了,去了書房。”
天哪,她這一睡就睡了一個多時辰!
程魚兒微微有些臉紅,她以前想睡卻不敢放下心來午睡,今日這一午覺卻是睡得酣暢淋漓。
“怎麼不喚我一聲?”程魚兒起身下了床榻,輕聲道。
小丫鬟立在她身後伺候著她穿衣,小聲回稟道:“王爺囑托奴婢們莫擾了王妃您午睡。”
程魚兒心頭一軟,眼瞼低垂,杏瞳閃著瀲灩的水光,雪腮微微染了些許緋暈。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丫鬟的通稟聲。
“進來?”程魚兒目光落在梳妝鏡上,抬手理了理鬢角微卷的發絲。
“王妃,廣寧伯府遞了帖子。”小丫鬟垂著頭稟報。
程魚兒回眸,秀眉微蹙,盯著小丫鬟手機梅花暗紋的緋色折子眸色微閃。
這是廣寧伯府內宅的帖子。
她自入錦清王府衝喜,已有數日,從未有廣寧伯府人來信,程魚兒剛重生,又逢李景琰昏迷不醒,根本沒來得及響起廣寧伯府。
程魚兒接過帖子,慢慢展開,首先便是廣寧伯二房顧氏的名字映入眼簾。
“顧氏……”程魚兒微微喃著她的名字,黛眉緊抿,櫻唇抿成一抹直線,她一目十行,掃過帖子,手指緊緊捏在貼子上。
小丫鬟半響沒聽見聲音,偷偷抬眼,卻瞥見一貫溫柔的王妃此時麵無表情,小丫鬟心裏一慌,忙垂下了頭。
“告訴他們,明日我去。”
程魚兒眨了眨眼睛,長長舒了一口氣,輕聲吩咐道。
“是。”小丫鬟得了話,忙躬身告退。
程魚兒揮退了身後服侍的丫鬟,一人坐在梳妝台前,眉睫低垂、手不由得握住了拳頭。
程魚兒不由自主想起了前世,前世她身死之前。
“四小姐,你也不能怨老奴?怨隻怨夫人,怨也隻怨你自己…”
耳邊是桂嬤嬤陰惻惻的聲音,桂嬤嬤捂著她的嘴巴,拽著她的身子朝著水池邊走。
程魚兒身子微微顫,猶記得那種數九寒天池水的冷,動得她身子打顫,不能呼吸。
桂嬤嬤口中的夫人應是“顧氏”,廣寧伯府二房夫人,她名義上的母親,今日拜貼的主人。
“怎麼了?”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如溫潤清冽的聲音,如暖風拂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