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燒好一個盆,身後就傳來了動靜。

他沒有回頭,直到腳步聲到他身後,他才說:“醒了?”

程杭西坐在他身邊:“醒了,謝謝你。”

“嗯。”

“你又救了我一次。”

裴南辛轉頭看了程杭西一眼,臉色還是難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有點熱。

程杭西被他這動作驚得動都不敢動,驚疑地瞪大眼睛看他。

“在這兒待著。”裴南辛瞥了他一眼,去拿了一件運動服外套過來,塞進程杭西懷裏,“穿上,還發著熱呢就穿這麼點晃悠。”

程杭西看看衣服,又看看裴南辛,似乎是有點反應不過來,小聲地說了聲“謝謝”,就慢吞吞地把外套穿上。

程杭西比裴南辛矮,身子板也比他小一些,穿上他的衣服更顯得人小。

穿好衣服,程杭西一抬眼,就撞上裴南辛的視線。

裴南辛想起第一次見到程杭西的情景,那時候程杭西一身黑袍又戴著一個遮著大半張臉的麵罩,打架的時候氣場又冷又狠。

看上去挺能唬人。

就是後來說“我們是同伴”和給他墜子的時候軟和一些。

現在沒了一身黑的袍子,程杭西看上去就是個半大的少年,和當時那個領隊完全沾不上邊。

“呃……”程杭西被他看得緊張,眼睛不自覺地看向地麵,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最後也隻憋出了一句,“謝謝。”

裴南辛訝異地一挑眉,問:“你多大了?”

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程杭西偏過頭看他:“二十二。”隨即他又補充,“我叫程杭西。”

二十二啊,完全沒看出來。

裴南辛眨眨眼,目光轉回火裏的泥盆上:“我叫裴南辛,比你大好幾歲。”

“裴哥。”程杭西乖乖地叫了一聲,視線也跟著移動到火堆裏,看清裏麵的架子和盆,他才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燒新泥盆,用來裝水。”裴南辛說,“之前的盛過血水,不能裝水喝了。”

血水……

程杭西摸了摸被包紮好的傷口,然後轉向裴南辛認真地說:“對不起,謝謝。”

“嘖。”裴南辛擺手,“得了,醒來以後你都說了幾次了。”

泥盆燒好了,他把柴火取出來,接著去捏下一個。

程杭西跟在他身邊好奇地看著。

見他瞪圓了眼睛的模樣有點好笑,裴南辛就團了一個小泥團放他手裏:“拿著玩吧。”

程杭西本來想說謝謝的,但立刻止住了,嘴巴動了動,最後認認真真地說:“好。”

做過好幾次泥盆,裴南辛熟練度上來,很快就捏好架在了架子上。他看看程杭西手裏還沒成形的泥團,問:“你要燒嗎?”

程杭西看了眼裴南辛捏好的泥盆,垂下眼,手往回縮了縮:“不了吧。”

下一瞬,他手裏的泥團就被人抽了出去。

他驚愕的抬頭,看見小泥團在程杭西手裏幾下就成了兔子的模樣。

“我果然是天才。”裴南辛對自己手藝非常滿意,他把兔子放在架子上麵的那一圈圓環上,開始添柴火。

等火勢大了,他才問:“你是怎麼回事?怎麼跑到南邊來了?不是還在和斬城打架嗎?”

“黎明城和斬城已經停戰了。”程杭西回答得很輕。

裴南辛轉過頭看他,目光從他身前的傷移動到他腳腕上。

腳腕上那兩圈紅痕一點都沒有消退的痕跡,甚至有些泛紫。

“那你這個是怎麼回事?”裴南辛指了指他的腳腕問。

程杭西的表情冷下來,看著火堆不知道在想什麼。

裴南辛眨眨眼,注意力轉回火堆上:“不能說?不能說就算了。”

“可以說。”程杭西一字一頓地說,“可以的。”

他迎上裴南辛的目光,輕聲說:“雖然我也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