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身隻有腿上一道傷口,腳腕上的傷不用撕布料,處理起來還算快。

等把程杭西身上都收拾幹淨了,裴南辛坐在床邊長長地吐了口氣。

好累。

他從前隻給自己處理過傷,還沒有替別人這麼細致地收拾過,就怕把程杭西弄疼了。

然而這一通折騰下來,程杭西一點反應都沒有,呼吸不曾變重,就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裴南辛把程杭西的衣服布料收起來,衣服已經被他撕破了,穿是不能再穿了。

他想了想,點開係統麵板,戳了一下卡通鞋子的格子。

一雙拖鞋出現在他手上。

還行,挺有用。

他把東西都收拾好,兩個盆被單獨放在一邊——這倆盆隻能用來給地澆水了,明天還得燒新的出來。

趁太陽還沒完全下山,裴南辛去找了些紅果子回來。他饞不饞暫且不說,有個病號,他倒是想去海邊撿點好東西回來,但程杭西身邊還離不得人。

程杭西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但又不能不吃東西,裴南辛隻好把紅果子抵到他嘴邊,把汁水擠進他的嘴巴裏——能補點能量就補一點。

喂完程杭西,天也黑了。

裴南辛摸著黑洗好澡,回到他的小三角窩旁邊。

本來是想今天再搭出一張床的,計劃趕不上變化。他看看床,又看看程杭西——完全睡得下他們兩個。

他小心地把程杭西往裏麵移一點,而後就躺了下來。

和程杭西隔了些距離,確定自己不會壓著他之後,裴南辛就閉上了眼。

終於能休息了。

半夜,裴南辛是被身邊的動靜鬧醒的。

迷糊中覺得好像有什麼熱源扒在他身上,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肩窩裏多了個毛絨絨的腦袋。

他尚不清醒地嘟囔:“這孩子大半夜不睡幹什麼呢。”

想把人抱回原位,然而他一搭上程杭西的肩膀和手臂,瞌睡立刻嚇沒了。

燙的。

裴南辛先把程杭西的腦袋移開,手探上他的額頭,手心觸到一陣高溫。

發燒了。

他把螢珠拿出來,用作暫時的照明,又立刻生起火,把這一小塊地方照亮。火光下,依然能看出程杭西蒼白的臉色。

白天撕下的小方布還剩有幹淨的,裴南辛找出來,去浸了冷水,敷在程杭西頭上。

沒有被子,他隻好把所有外套都拿出來,蓋在程杭西身上。

過了好一會兒,程杭西又抖起來。

這是又冷了。

然而所有的衣服都蓋在程杭西身上了,再沒有多的,而生活欄的格子剛過去七個小時。

程杭西牙齒都開始打顫,大半夜的,隻有他嘎吱嘎吱牙齒磕碰的聲音。

裴南辛把小方布重新浸了冷水敷上,看著霸占他的床縮成一團的程杭西,終於還是忍不住歎口氣:“係統是給我找了個小祖宗來吧。”

他重新躺回床上,將程杭西抱到懷裏,不受控製抖著的雙手也被他拉過來揣在懷裏捂著。

為了觀察程杭西的情況,這一夜裴南辛基本沒睡。等程杭西身上的熱度退下去,天也將將要亮了。

裴南辛把人放開,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睡是睡不了。

他先去把火生起來,用前不久剛燒好的泥盆燒開水。

給田裏的種子都澆過一遍水,裴南辛去林子裏找了些紅果子回來,把開水倒進小泥杯,他拿著水和紅果子坐回床邊。

他摸了摸程杭西的額頭,沒有反複燒起來。

正當他一邊吃紅果子一邊想著今天能做些什麼的時候,床上的人有了些許動靜。

裴南辛看過去,見程杭西正使勁地撐開眼睛。

似乎是因為到了陌生的地方,他眼睛才撐出一條縫就全身緊繃。察覺有道視線落在他身上,他艱難地轉過頭。

待看清裴南辛的模樣,他的雙眼微微睜大了一些,隨即整個人放鬆下來。

他用氣音艱難地說:“是你啊……”

掛著黑眼圈的裴南辛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把嘴裏的紅果子咽下去,說道:“是我,怎麼,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