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朱元璋午休剛剛起立在禦書房禦覽奏折,內侍統領二虎輕輕進了禦書房,走到幾案前躬身站著,依著二虎的經驗,皇上早就看到了他,隻是看奏章,就沒有理會他。
果然,一本奏章看完後,朱元璋放下朱筆,看了二虎一眼,道:“有事就說,今日怎麼這般矜持?咱又不吃你,看你這般謹慎。”
二虎頓頓身子,抱拳道:“皇上,十六殿下在西華門求見。”
“什麼,你大聲點說,什麼人在西華門求見?”
二虎被朱元璋反問的有些緊張,便變大了些聲音再次奏報:“回皇上,是十六殿下栴在西華門求見,他說要給皇上交還‘免死鐵券’和股頭紅利。”
朱元璋站了其來,看著二虎,一臉驚喜,隨即又恢複了常態,緩緩坐下道:“咱不曾給他頒下什麼‘免死鐵券’,這個栴兒在胡說什麼?莫非是病又發作了?”
二虎素來對朱栴很是喜歡,這孩子懂事識理,雖常遭郭寧妃等人欺負,倒也是忍辱負重,出宮也快兩個月了,今日來求見進宮,怕也是有什麼事或什麼話要說。
想著,二虎抱拳道:“皇上,沒聽說過十六殿下這些日子曾犯病,想來他是有要事要和皇上你說罷,十六殿下快兩月沒見到皇上你了,想來他也是想給皇上你請安吧。”
二虎這樣說了,朱元璋也是眼前一亮,道:“咱不是說過了嗎,他要進宮得先要宗人府許可,讓他去宗人府請命吧。”
“皇上,十六殿下到宗人府請命報批,那是皇家宗室規矩,本無可厚非。”二虎躬身抱拳,略顯急切的道:“可眼下十六殿下拿著‘免死鐵券’求見,此乃君臣之禮,十六殿下還帶人推著一車銀子送來,說是給皇上你的股頭紅利,此事更不該驚動宗人府了。”
二虎說完,也是有些哆嗦,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僭越之嫌,便跪了下來,等候朱元璋的懲戒。
朱元璋再次站了起來,道:“你說這是君臣之禮,咱倒是愛聽,倒是想看看他的‘免死鐵券’從何而來。”
“皇上英明,不拘於陳規。”二虎收起了緊張,恭維了一句。
朱元璋看了二虎一眼後,自顧自的微笑著,說了一句:“這小子,還是喜歡走西華門,既然是君臣之禮,走正午門也是可以的嘛。”
二虎一聽,笑了,緩緩站了起來,道:“十六殿下許是懷舊,念著宮裏的皇上你和餘娘娘吧,殿下孝順啊。”
“行了,咱知道你和蔣瓛對他不錯,就讓他進來吧,咱正好也有事要問問他,走,去乾清宮門口曬曬太陽,看看這小子送來的股頭紅利。”
二虎上前扶著朱元璋一把後,搬了一把椅子隨著他出了禦書房。
將椅子擺放在大殿廊前的日頭下,扶朱元璋坐好,二虎就對著大殿門口的內侍說了幾句話,之後內侍小跑著下了大殿台階,朝西華門方向而去,朱元璋也看著西華門方向。
一盞茶功夫,乾清宮不遠處傳來了咯吱咯吱的車轍聲。稍後,從宮牆的一角走出了朱栴幾人,朱元璋坐在大殿高處,還是看到了幾人推著車子走來。
看著兒子遠遠走來,朱元璋忽地站了起來,嘴角有些抽搐,隨後還是恢複了常態,慢慢坐了下來,看著朱栴接過一個包裹背在肩頭,快步朝大殿台階跑來。
“父皇,父皇,栴兒給你請安了,父皇”
朱栴邊跑邊喊,聲音早已哽咽,似是心裏有太多的委屈說不出來,跑著居然在台階上跌了身子,之後爬起接著跑,接著喊。
“父皇,父皇,可想壞栴兒了,父皇,栴兒來了。”
朱元璋早看的幾度站起又坐下,他當然聽出了兒子在邊跑邊哭,眼見著朱栴快到了自己腳下的台階,他忽地站了起來,對著朱栴大喊了一聲。
“我大明的皇子怎好如此嬌弱哭泣,栴兒止了哭聲”朱元璋說話間,朱栴也到了他腳下的台階前跪下。
朱栴喘著氣,跪下磕頭,顫顫間還帶著幾絲抽噎。此景也將朱元璋身後的二虎和幾位內侍看得心酸起來,這兒子要見個父親還要如此周折,真是難為了十六殿下。
“栴兒不兒臣給父皇請安。”
磕頭完畢,朱栴還是跪著抱拳給朱元璋行禮說話,抬頭看著父皇間,臉上已然是淚珠兩串。朱元璋也也聽出了朱栴後來改稱自己為“兒臣”,再看麵前的兒子,心裏也是五味雜陳,久久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