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各敘一方,故事還得說回2002年春節前後。
話說原擬見異思遷的方延平,在被其姐姐方延英寫了一封信教育一番後,確實又踏踏實實工作了幾個月,業務水平也精進不少。雖然有不少小毛病,但樊婷總的來說還是滿意的,並從衣櫃裏選出一批合身的衣服送給方延平。
很快到了教師節,方延平在送幾束花到市衛生幼兒園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名叫文精進的湖南老鄉,這位同樣是在農村長大,家境貧寒,沒有讀多少年書的小夥子,長有一副善於說話的嘴巴和一個讓人羨慕的身段,見到方延平後,也就那麼甜甜的幾句話,雙方留下了電話號碼,建立了交友的渠道。
後來,他倆在電話中一來二去,竟然成了每天不談不休,比親爹還親的朋友。當然,方延平不願意跟夏天夫婦講的話,都願意跟文精進講。當她向文精進提出,在花店打工太累,想換一個當文員的單位工作時,文精進好象無所不能,答應盡快給她挪窩。直說得方延平心花怒放,恨不得將心掏出來讓他咬上一口。
這事說歸說,等到過了2002年春節還沒有什麼音信,方延平埋怨文精進隻有嘴上功夫,光說不練,中看不中用。而文精進則信誓旦旦地說,不出兩個月,保證給她好消息。
三月二十二日,方延平像往常一樣準時上班、開門,忙活了一段時間後,在停下來休息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她接了電話知道是文精進打來的,忙用湖南話對答著。過了一會兒,她用異常興奮的聲調說:“謝謝您啊!真的很感謝!”
而這一天,正是一年多以前方延平從湖南老家來到深圳的當天向樊婷要求預付工資給母親治病的日子,後來,每個月就以這天給她發工資。
上午十點鍾,樊婷將當月工資悉數發給方延平,她收妥工資後,向樊婷提出辭工,明天就要離開。
樊婷卒不及防,問道:“是不是做得不開心?”
方延平說:“不是。”
樊婷又問:“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方延平說:“我都長那麼大人了,自己想出去闖蕩一番。”
樊婷又問:“你是找好了單位,還是走出去才找?”
方延平被糾纏不過,說道:“我的一個老鄉幫我在浙江溫州找了一個化妝品公司的文員工作,先搞駐店推銷。我明天就走。”
樊婷說:“你要離開我這裏,事先跟你家裏聯係了嗎?”
方延平說:“還沒有。”
樊婷說:“你也是大姨介紹給我的,一般來講,你不做了,要提前一個月告訴,讓我們好找人接替,這樣才比較厚道。最好提前十天也可以,你說呢?”
方延平執意要離開深圳到溫州發展,一定要明天離開。
夏天夫婦無奈,總結出一個教訓:跟這些人打交道,不能仁慈,手中要有掌控得住他們的東西,否則,隻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後來,夏天翻開《深圳特區報》,一條像火柴盒大小的廣告映入眼簾:“桂鍾家政幫你忙,康泰樓上好商量。電話:0755-24×××××。”
夏天對樊婷說:“康泰城離我們近,明天上午我們去看一看。”
第二天早上,方延平連早餐也不願意吃,就提著大包小包離開夏家趕往溫州。幾天後,令她特別失望的是:她這個名叫文精進的老鄉是把她送進了溫州的一家有點規模的發廊,所謂化妝品住店推銷員,其實就是住在發廊的洗頭妹。她到了溫州才知道,當洗頭妹的規矩與深圳並沒有大的不同,完全是由本人接客多寡而計算提成的,與她在深圳當店員,旱澇保收完全是兩碼事。
她在溫州呆了不到十天,很想回樊婷家打工,便打了個電話到花店,發現已經有人頂上了,心裏不痛快,還在電話裏挑唆了幾句。半個月後,這位一山望著一山高的方小姐,無可奈何地回到了她的老家——湖南株洲當她的農民去了。
卻說樊婷夫婦在方延平離開的當天上午來到位於南國大廈的桂鍾家政公司,了解到這是一家廣西鍾山縣到深圳設點安排農村富餘勞動力的家政公司,介紹的人是清一色廣西本地人。她們來到深圳後,一般會組織簡單的培訓,並安排到人才中心參觀,目的是讓她們感受在深圳找工不易。
夏天對他們不同於其他家政中介公司的做法很感興趣,與樊婷商量後,決定就在這裏請人回去。於是,樊婷跟他們的業務員梁小姐說:“我是開店要請人,要求有初中文化水平的,年齡相對比較小的,給我物色幾個讓我們挑選一下。”
梁小姐說了一句:“好的。”便點了幾個人的名字,叫她們到前麵來,接受東主挑選。
夏天看了走上前來的幾人:一個把手指甲塗得紅裏透黑,顯然不是剛從農村出來的,隻問了她的文化水平,便排除了;另一個在麵試時兩個小眼睛忽閃忽閃得緊要,憑經驗判斷,此人誠實不足,調皮有餘,不適宜單獨看店;還有一位小女孩可能小時候家裏太苦了,以致現在仍然麵黃肌瘦,毫無血色,憂愁寫在臉上。夏天也認為她沒有財氣,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