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長辦公室,夏天正在向王顯耀彙報昨天與卜一定交談的情況。夏天說:“不論存款的利差怎麼樣扯皮,貸款的抵押沒有辦妥是大問題。我的看法是:我們就不要計較有沒有存款配套,貸款手續都要重新辦一次,日後打起官司來,才有勝算。”
“可以按照你的意見操作。”王顯耀說。
夏天繼續彙報說:“上次向你介紹過的興盛印刷包裝(深圳)有限公司的貸款抵押物——深圳日勝珠寶有限公司位於賽格科技園六樓的630平萬米房產,被人民法院另案拍賣。我們也到國土局交涉過了,國土局承認是他們的失誤。現在,我們向人民法院申請執行回轉。但問題是,這個房地產,昨天已經被拍賣行賣出。我們是要它的拍賣款呢,還是不承認它拍賣的合法性?我們如果要錢相對簡單,但是貸款時評估價639萬元。現在隻賣到200多萬,而貸款本金就是450萬元;如果要房產還給我們,與各方麵牽扯的問題就多了,而且以現在的行情,日後我們自己處理抵押物,也不見得足值。現在就是兩難局麵。”
王顯耀考慮了片刻,對夏天:“既然行情是這樣,我們自己處理也不可能賣出更多的錢,不如就申請賣房款給我們算了。這樣,法院、國土局方麵也順,我們日後要依靠他們的事還很多,不要得罪他們。”
夏天說:“好的,那我們就正式給法院一個意見?”
“你去辦。”王顯耀說完,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還有一個什麼事呢?”
夏天聽說行長還有事,雙眼看著王顯耀的臉,隻見王行長想起來了:他先是看了一下夏天,然後把雙眼的視線放在他自己的筆記本上,說:“噢,對了。老夏,你上次談到的你到辦事處工作的事。我當時也傾向於你去,你有這個能力打開局麵,也能獨擔一麵。但是這半個月下來,看到這七、八億的老貸款本息,對你調動的事,我連想都不敢想了。你也知道,信貸這攤子,你一走,我找誰去?”
夏天聽了王顯耀的講話,加了些許埋怨的意思說:“王行長,你這是砸我的飯碗。你想想,在老支行的信貸這攤已經不可能做出什麼很大的成績出來的了。而且信貸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崗位。你現在用我,我感激你看得起我,而你也知道我在辛苦努力,這還問題不大。但是,我們市民銀行的工作,有一個市裏怎麼樣看總行,總行怎麼樣看你,你怎麼樣看我們的問題。我們過去在農村工作時聽到一個笑話:特殊時期中期,鄉、鎮政府改成了公社。一次,公社革委會主任作報告說:‘今年上半年,在公社革委會的正確領導下,全社早稻減產。’台下一片嘩然。實際上主任說得沒錯,那意思是說,如果不正確領導,損失就更大了。我平心靜氣地想,這和我們目前的工作有相同的地方,我們不論多努力,欠息增長的速度遠遠快於收回的速度是改不了的事實。你想,呆在這樣的屋簷下,下雨的時候能全身而退嗎?”
王顯耀笑著安慰夏天說:“那我們兩個就綁在一起了,要死就死在一塊。”
“不,你是不會死在這裏的。”夏天說:“以你的工作經曆和專業,總行也知道你來湖貝是勉為其難,大不了就調回總行。搞不好幾年後弄個市民銀行紀高官當當也有可能。但是,我就不同了,有機會到辦事處去創業、打開局麵而不去,守住行裏這會像饅頭一樣發酵的幾個億不良資產,三年後就是十來個億了。你說,總行會說我什麼好呢?說你為什麼哪麼有本事,數年下來把幾個億變成了十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