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卜一定願意破天荒地掏幾千元請同事,目的是想在湖貝金融服務社的敏感崗位上再呆下去。他期盼著這頓飯,有朝一日打民意牌時能派上用場。
而跟他一起呆了一年多的徐東海和夏天顯然不想這樣做。
徐東海因為做了安延汽車城有限公司的貸款,在總行已經是掛了號的人物。在市民銀行宣布班子時,已經把他列為與莊宇、秦現虹一起的“貸款清收組”的專職成員。隻是過了幾天,王顯耀又把他拉出來與夏天搭檔。這說明,徐東海在湖貝金融服務社的命運隻與支行班子關係很大。
而夏天顯然另有考慮。其實,在市民銀行人事考察組考察時,隻要夏天爭取一把,弄個副總或是總經理助理當當完全是有可能的。但是,夏天想的不是這樣。他看得出來,當上了湖貝金融服務社的班子成員確實是苦差事。與其這樣爭官當,不如找個新單位爭取表現當官還更輕鬆。何況,夏天也是在敏感崗位呆的人,要接受上級的甄別。而且,他曾經在同被市民銀行接管的另一家服務社——梅林金融服務社應聘上班三個月,他在兩家金融服務社經辦的貸款,都要接受總行的稽核,換句話說,人家對你怎麼看還不知道呢,出什麼風頭?現在是“進不圖名,退不避禍”的關鍵點,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至於在金融服務社的群眾基礎,夏天從不擔心,也用不著像卜一定一樣,要掏腰包請人吃喝來造勢。
王顯耀在支行辦公室裏來回踱著步。他一邊踱著步,一邊在思考著打開金融服務社工作局麵的辦法。
這時,當初他作為人事考察組副組長與邵雲峰一起向總行領導彙報湖貝金融服務社的情況時,行長古丁力的講話又斷斷續續地在耳中響起:“資產質量問題和支付風險是連在一起的。如果金融服務社的貸款質量好,就不需要我們搞市民銀行了。我看中央就是怕出大的亂子才抓緊收編。所以,我們在座的同誌應該有這點敏感性。”
接下來,當時會議的情景就像電視畫麵一樣一幅一幅地呈現在眼前:
古丁力行長在聽取了邵雲峰簡要介紹湖貝金融服務社貸款質量問題後,馬上插話說:“大家聽到了吧?這才是到一家金融服務社摸上來的情況,我們聽後就感到自己的壓力不少,如果十幾家都考察完,不知道我們還睡不睡得著覺。這就是我們要幹的工作。當然了,壓力就是動力,危機就是轉機。如果沒有市民銀行的成立,不知道有多少金融服務社的同行要進到看守所去。現在,我們不僅承擔著穩定社會的任務,還擔著挽救他們的責任。好了,顯耀你詳細說說。”
當時,自己拿出整理好的發言稿,看了在場的領導一眼說:“這次跟邵處長到湖貝去,對我來說是一個學習的機會。……”。
自己好不容易彙報完,隻聽古丁力說:“情況掌握得很全麵。這幫敗家仔,自己每個月領著幾萬、十幾萬的工資、獎金,把一個好好的金融企業弄得風聲鶴唳、百孔千瘡。大家看怎麼處理吧。”
當時,古丁力、羅藝兩位主要領導都力主當機力斷撤換湖貝金融服務社的領導班子。原來的三個老總都不是理想人選,那麼,換誰上去好呢?
最後,古行長一對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竟然緊緊地盯在自己的臉上而久久不願意離開,時而還帶著微笑。而自己正是被古行長這對眼睛看得渾身不舒服,估計被他看中了,心裏暗暗說了一聲:“可能壞菜。”
果然不出所料,真的是哪壺不開提那壺,古行長已經看出自己心中的小九九,笑著說:“顯耀,你好像成竹在胸?”
自己急忙說道:“不,不!我不懂銀行業務。”
古行長打斷自己的話說:“不懂怕什麼?共產黨人打天下,不就是在井岡山幹中學、學中幹,然後到了延安,才慢慢弄懂的嗎!”
這時,羅藝副行長也看著自己,笑著說:“顯耀下去鍛煉一下應該可以。”
我當即說:“我下去有很多困難的。……”
話還沒有說完,古行長又說:“困難怕什麼?沒有困難要我們這些共產黨員幹什麼?成立市民銀行就是叫我們迎著困難上。要我們的肩上扛起穩定金融、穩定社會的責任。”
這時,自己感到事情越來越難逆轉了,已經不太方便說話。於是,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紀委沈榮書記,他與我對視了一眼,卻說道:“顯耀,有什麼困難和要求,你盡管說嗎!”
無奈之下,我算找到了一個台階,便對古行長等領導說:“如果叫我去,我算是大姑娘出嫁——頭一回。以前我的工作經曆都是在機關裏,在部門中敲敲邊鼓,沒有做過管吃管喝的主官。這樣的話,下去困難不會少。我不是提條件,我要求:一是總行要在幹部配置上給我一些懂行的人幫我;二是湖貝金融服務社目前已經揭不開鍋了,總行要借錢給我開門。不然的話,關了門,組織上就是拿我問斬、把我槍斃了,也無濟於事。”
古丁力行長聽我說完,竟然笑著說道:“大家看到了吧?我們選擇顯耀沒錯吧?他說的很合情理。這樣吧,你定下來後,下麵的幹部配置,你去做工作,隻要他們願意跟你走,我就放,這樣總可以吧?資金問題,我們全力支持你保開門,這也是市民銀行成立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