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去年冬天的時候兩口子還凍得瑟瑟發抖,家裏烤著火手腳都是冰涼的,哪兒像今年,頂著寒風出門都容光煥發。

林奎家裏不是沒有厚衣服,去年家裏的兩件舊棉襖在入秋那會兒就被老太太悄悄拿走了,劉桂芬找上門,老太太一開始以要給他們洗為由不肯還。

等需要穿的時候衣服一件穿到了老太太身上,一件穿到了林濤身上,脫下來就是想凍死他們。

劉桂芬脾氣再暴躁可身為兒媳婦她也不能上手去扒,兩口子冬天凍得瑟瑟發抖卻哪裏舍得買棉襖穿。

一件棉襖兩三塊,這點錢對去年的林奎夫妻來說是一筆巨款,哪裏舍得花。

劉桂芬這會兒洗著碗筷,林茵在一旁琢磨著廠裏新製度,她發現不少員工會悄悄拿走廠裏的肥皂,就聽見劉桂芬跟她感慨這件事。

她一說林茵就記起來了,道:“他們家現在日子也不太好過,整日被人當笑話。”

村裏不少在林茵廠裏上班的婦女有了收入,讓家裏的經濟情況好了不少,可是林濤和老太太當真是半點光都沒有沾到,要不是他們以前做的太過分,能有現在的貧困勞累嗎。

少不得看林濤和老太太笑話的。

“倒是沒敢來我們家撒潑了,不過之前去你姑家了。”劉桂芬搖頭。

林茵:“找二姑要錢嗎?”

“可不咋地,你爸之前不是借了你姑和姑父五百塊買三輪車做生意嗎,老太太知道了要你姑和姑父把兩百塊錢還到她手裏。”

“姑給了沒?”

“你姑倒是硬氣沒有給,怕老太太又找上她,把新買的三輪車開到了我這兒來,說沒錢還給我們,要把車給我們。我怎麼可能收,我要三輪車也沒用不是?”

“你姑被氣的直哭,問我她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媽,我哪兒回答的上啊。唉……”

劉桂芬直搖頭。

林茵眸子暗了暗,她很明白二姑的心情,這樣的問題她曾經也無數次的問過,為什麼我會攤上這樣的父母。

她不求他們像別的父母一樣把她當寶貝似的捧著,也不求他們為自己做什麼,很順手的一點小事她也不求。

隻需要他們別害她,錢她有就會給,也會讓他們安度晚年。

可這樣他們都做不到。

為什麼?

這麼埋怨沒有用,可是她別無他法。

後來林茵就有辦法了。

“媽,回頭姑再遇上這樣的事情,你就告訴她,老太太沒把她當閨女,姑也不用把老太太當媽。這種想法要深刻,得有之前我爸跟老太太說話時候的那種眼神。哭著放狠話是沒有震懾力的。”

哭著放狠話本來就是被逼到絕路時的無奈掙紮。

這樣的狠話能不能喝退對方,看的是對方會不會因為你的痛苦而心軟。

主動權在別人手裏,能震懾誰?

這些話林茵沒有說出口,不過劉桂芬瞧著女兒的眼神,總覺得有幾分讓人畏懼的沉冷。

她正有幾分恍惚時,就見女兒望著她,清澈的眸子帶著笑意,仿佛在撒嬌:“媽,咱們中午弄火鍋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