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朋友角度出發,楚天晚飯後給梅子發了個短信:“晚上好,吃了沒?”
梅子很快回複:“我剛吃好,你呢?”
楚天:“我也剛吃好,你在幹嗎?”
梅子:“在和方總經理喝茶聊天。”
楚天一聽,這是什麼事,自己老公還這麼客氣稱呼,太見外不是好事。
楚天:“沒打擾你們聊天吧?”
梅子:“沒有,我和方總經理在商議分贓的事,瓜分家庭財產呢。”
楚天沒想到這兩口子走地那麼快,到這步了。
楚天:“真要離?”
梅子:“嗯,強扭的瓜不甜,該分的就分吧,孩子歸老方,存款不見了也歸他吧,我和老方就瓜分婚後購置的這點不動產,不想為這些鬧得滿城風雨,隻求盡快解脫出來清清靜靜過日子,我很累。”
楚天聽出梅子心裏很難受蒼涼孤單抑鬱,可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沉默了一會說:“那你們繼續談吧,不打擾了。”
梅子:“沒事的,方總正在給我律師打電話,今天喝茶是他約我的,我不想和他談這事,讓律師給他談,這會他正唾沫星子滿天飛慷慨激昂陳詞呢,我不管,一切都讓律師弄,我正在品茶呢。”
楚天看梅子一口一個方總經理,知道梅子心裏已經對方亮拔涼拔涼了,稱謂改變的背後是心的距離在拉遠,感情熱度在消逝。
楚天:“你自己想開些,你還年輕,人生的路還長,撥雲見日,困難坎坷都是暫時的,過去這段時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梅子:“有你記得我問候我就比什麼都好,隻要看見你的信息我心裏就很安慰,你給我的短信我都保存著,沒事的時候就翻看,品味你說的每句話,體會你的良苦用心。阿天,我真的很感激你,你給我的每一個安慰話語,都是我心中明媚的陽光,你是我心中的太陽和方向,每每在孤寂的夜裏,想起有你在關心記掛,我心中就感到莫大安慰,對未來又鼓起了信心的風帆,此刻我好想你。”
楚天的心一時變得沉重,梅子的話字字句句都讓自己感覺到莫大壓力,心不能承受如此之重。一句阿天,讓楚天感覺到了自己在梅子心中的分量。
楚天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沒有夢姐,自己會選擇梅子嗎?
楚天突然感覺自己像一艘孤舟,飄在沒有航標的河流上,一時漫無目的亂了方向。
楚天心中此刻被兩種情感擠壓著,對梅子的負疚感和梅子給自己的負重感。這兩座情感大山壓在楚天心頭,似乎越來越重。
如果沒有夢姐自己會選擇梅子嗎?楚天心裏一遍遍問自己,心事重重地在黑黝黝的山間路上漫步,對身後小武喊自己去鍛煉的聲音置若罔聞。
楚天在路上獨自走著,滿腹心事。
路上沒有過往的車,更沒有來往行人,在這個近乎封閉的空間裏,周圍高山的黑影向自己壓過來,夜空中濃雲密布,不見星光,空氣紋絲不動,沒有一點風。偌大的空間竟然如此安靜寂靜,一切似乎都在靜止中。
楚天順著山路邊走邊想。
楚天很希望梅子能快樂幸福,能有幸福美滿的愛情,那樣自己會得到解放解脫。他知道自己這樣想並不僅僅是為梅子著想,更多是為自己,為自己能擺脫掉負疚感和負重感。
人是自私的,不管出於什麼理由,不管從什麼角度出發,不管是物質上的占有還是精神上的霸占。
楚天不認為自己多高尚,但他覺得自己絕不卑鄙,更不想做個卑鄙的人,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善良義氣的,是一個講良心的人。
其實離婚對梅子來說也應該是一種解脫,建立在報複、利用和物質基礎上的婚姻本身就不牢固,本身就很脆弱,這樣的婚姻隻會讓雙方在不信任的泥潭裏越陷越深,直至不能自拔。
離婚對梅子和方亮來說都應該是一種解脫。
解脫後他們會幸福嗎?梅子會快樂嗎?如果沒有自己出現,他們會離嗎?如果沒有浮生若夢,自己會愛上梅子嗎?楚天腦子裏又湧出一串問題。
自己之所以對梅子的愛一直在抗拒推辭漠視,是不是因為有了夢姐呢?
如果自己從來不認識夢姐,那自己會不會接受梅子的愛?
楚天心裏變得煩躁痛苦,迷茫而又抑鬱。
愛與哀愁對自己來說象杯烈酒,苦澀而又難以承受。
夢姐昨天和自己聊天時聽說自己放假要先回江城,半天沒吱聲,是不是猜到自己或許要去找梅子,回宿舍拿東西隻是個托辭呢?
夢姐對自己去看梅子會怎麼想?
公司已經搬到吳州地界,業務大多都發生在吳州,自己去江城的理由越來越難找了,不但不好給別人找,也難給自己找。
自己在南方認識的朋友還有誰在江城?梅子,方亮,就他們了,如果方亮還算朋友的話。
江城已經不該再有牽掛,為何自己仍如此執著地要回江城,僅僅是為了看看安慰梅子?
楚天心裏煩躁異常,對著空曠的黑夜發出一聲大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