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回了一次家,和媽媽沒有任何爭吵,隻是帶走了自己平時穿的幾件衣服。
她和哥哥站在客廳看著他走到門口,他們兩個也沒開口挽留一句。
她明明是想哭的,可是哥哥和媽媽不許,哥哥告訴她,那個男人拋棄了他們和媽媽,就不再是他們的父親了,因為他不配。
可是她不知道啊,盡管他回家的次數很少,可那依舊是她的爸爸,是送她上學之後,同學的家長都會誇獎他帥氣的爸爸,是會把她舉得高高的給她買糖果的爸爸,她不想讓他走。
“爸!”終於,小小的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叫了他一聲,他也停住了腳步。
她掙脫開哥哥的手,上前抱住他的腿,哭著求他,“爸爸,別走好不好?別丟下我們,爸爸,求你了!”
他蹲下身子看她,為她擦了擦眼淚,英俊的臉上竟也有了一抹悲傷的表情,“酒酒,和爸爸走好不好?”
“我要爸爸,也要媽媽和哥哥,爸爸……”
方卓了然一笑,這才又起身,掛上了他平時那副冷淡疏離的樣子,是的,即便是對他自己的女兒,他也是這個樣子,難得有什麼情緒崩潰的時候。
“酒酒,以後要聽媽媽和哥哥的話,知道麼?”
“那你會來看我們麼?”
方卓淡淡一笑,“有機會會的。”
這就是他最後和她說的話,現在想想,怕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可是這十幾年裏,他一次都沒有回來。
即便是他的親生兒子入獄,他的妻子成了植物人,他都能做到不聞不問。
方深酒有時候還有些奇怪,為什麼自己的身體裏明明就躺著和他一樣的血液,卻無法做到和他一樣的冷血?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文雅,臉上永遠掛著冷淡疏離的微笑,在形形色色之間遊刃有餘。
挽著他手腕下樓的那個女孩有著一頭栗色的長卷發,穿著一身優雅的晚禮服,氣質和他如出一轍。
方卓帶著那個女孩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走來,他的目光落到了方深酒的身上時,也隻是停頓了不過一秒就移開了。
或許他根本認不出她,又或者他從來都不想記得她。
“宮先生,好久不見。”他主動朝宮浚沉伸手。
“是啊,方先生,許久不見,您的身體還好麼?”
方卓淡淡一笑,“還算不錯,自從上次在巴黎見過一次,就一直和上次見麵的事記憶猶新,現在像宮浚沉這樣的青年才俊實在不多。”
“方先生過獎了。”宮浚沉說完,兩人又是一陣寒暄。
宮浚沉的目光落在方卓身邊的那高挑的女人身上,這才開口道:“這位小姐是……”
“哦,這是我的女兒,和我一起回國。”
“原來是方小姐,幸會幸會。”宮浚沉朝著那個女人伸手。那女人臉上露出一抹大方的笑容來,“也是我的榮幸。”
方深酒突然覺得這一幕莫名諷刺,仿佛她隻是一個多餘的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