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佑年不會懷疑這差前差後的時間,我自己的心裏和良知也過不去。
我想要打掉這個孩子,或者幹脆一起去死。
可慶培說,如果那樣的話,他也隻能選擇以死謝罪。
我們兩個抱頭痛哭了一個下午,佑年不知道。
可是,這是我們的錯麼?
是安溪村的那些暴民,是那些無恥的野獸,下賤的胚子。是他們把我和慶培抓起來,把我們當成牲口一樣戲弄。
他們給我們下了藥,讓我們難以自控。
我和慶培已經盡力了,我們用尖銳的石頭劃傷自己,甚至試著把頭往牆上撞。我們想拚死保住清白,保住尊嚴,可最後……
憑什麼,該死的是我們麼?
是他們!對,是他們!
我要活下去,為了我的孩子,我要活下去。
這是一個母親發自內心的期望,也是本能。
就像那對姓裴的夫妻一樣,他們世代守在這個魔窟裏,卻不希望他們七歲的兒子重蹈覆轍。
他們用生命換去這個孩子未來的無數可能,我相信,這個孩子的將來一定是充滿希望的。
陸南嫣一字一句地看完了母親的日記,腦中早已是一片空白。
正因為一片空白,才足夠她將所有的思路串聯在一起。
原來,所謂的真相——
不過是指向了一場命運的作弄。
二十三年前,祖輩做獸醫的陸佑年,突然發現了一個商機。
在葉城以東的安溪村,有種特別肥沃的土壤,裏麵含有一種對禽類消化係統很溫和的礦物質。於是他決定,與政府開發部門商談商業構想,想要在這裏開辦一個宣河三角洲腹地最大的全機械設備養殖場。他經朋友介紹,認識了一個才華橫溢的建築設計師蘇慶培,兩人決定合夥創業。
可沒想到的是,在安溪村征地,他們受到了以村長為首的村民們的百般阻撓。
雙方僵持不下,最後甚至引發的肢體衝突。為了逼迫陸佑年放棄項目,村民們甚至綁架了他的妻子和合夥人。
在暗無天日的囚困中,那些不受教化的村民竟然將給牲口配種的催情藥,給兩人灌了下去。
在意識恍惚的狀態下,陸南嫣的母親與丈夫的好友發生了關係。
最後,一對姓裴的夫妻實在看不下去。
他們連夜放走了兩人,並將他們七歲的兒子托付給了蘇慶培。
他們說出了一個驚天的真相——
村長之所以與村民達成共識,即使比超出市值溢價很多的補貼,都不肯接受征地。是因為安溪村的土壤裏的那種礦物質,經過高純度的提煉,是一種違禁藥品製劑的原材料。
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被一夥地下勢力牢牢操控。
每年,都會大規模開采輸送。
這是村子裏的秘密,誰也不能告訴外人。
一旦有人泄密,就會被村法處置。
在這種法律滲透不到的邊緣地帶,所謂的村法,與野蠻社會無區別。
殺人,私刑,都是很常見的。
所以,安溪村的孩子不允許出去讀書,安溪村的村民世世代代都要在這片土地上被奴役。
他們走在法律的邊緣地帶,因為沒有證據,所以沒有人能夠對付幕後黑手。
那對姓裴的夫妻,就是因為不想自己的兒子永遠暗無天日地留在安溪村,所以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他們將兒子托付給了蘇慶培,自己則被狂暴的村民亂棍打死,屍體剝皮掛於村口。
而那個七歲的男孩,就是裴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