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災難就這樣摧毀了一個美滿的家庭,一切的根源居然是自己。”
方澤這樣想著,也許自己就應該在那個養豬場一樣的地方不斷地輪回,去體驗不同的人生。由於自己的自私,或者他人的自私,牽連了許多不相幹的人。
火漸漸的熄滅了,東方的魚肚白也染上了一絲紅豔。山下村子裏早起農耕的村民紛紛圍攏過來,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我聽說昨天妖獸襲擊了他家,大人孩子三條人命都被妖獸吃了。”一個拿鋤頭的大漢對另一個大漢說著。
那個大漢反駁說:“什麼呀,是他老婆出軌了,老劉一氣之下同歸自焚了。”
“你們說的都不對,他們是做了虧心事,昨天遭雷劈了。”一個婦人打斷了兩個大漢的議論。
……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每個人都根據自己的思維猜測著。
在水缸中,母親肚子裏的方澤,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兒來。他發現母體的心跳已經停止,這也就意味著他即將成為死胎。“我靠,天道你玩我,你這樣不如直接劈死我來的痛快。”方澤心裏這樣想著。
沒有臍帶供給營養與氧氣,方澤感覺一陣憋悶,他想呼吸,可羊水將他的口鼻完全封死。“媽的,這是要玩死老子。”
在母親的子宮內,一個嬰兒如同一條遊魚,向大海前方的出口拚命地滑動。擠壓、蠕動、摩擦、支撐,方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來的。剛一出來,就感覺自己被一股油膩膩的液體包裹著,連眼睛也掙不來。
他順著浮力飄到了水缸的邊緣,嬰兒用雙手扶著缸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空氣中混雜著煙塵與烤肉的味道,即使這樣方澤也貪婪著吸著仿佛前世抽煙一樣陶醉。
沒過多事,當地的村長,便帶人過來了解情況收拾殘局。
劉獵戶一家雖說不在村籍,但總歸是街坊鄰裏的。家中不幸,也不能袖手旁觀。村長看了看被火焰親吻過的一片焦土,歎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人總是要入土為安的,還是讓人把他們一家安葬了吧”村長這樣想著。
村長命幾名壯漢,將死體抬出來埋了。
令大家奇怪的是,整個屋子隻有一名燒焦的男性屍體趴在地上。所有的建築均在大火中變成了焦炭,“一家三口怎麼隻有一具屍體?”這是每個在場的路人,內心深處的疑問。
在一片亂焦木下,有一個水缸還完好的保存著。眾人緩緩地掀開缸蓋,一股濃濃的肉香,飄了出來。幾名吃過人肉的大漢,嘴邊不禁流出了口水。眾人定睛一看,這具屍體已經被熱水燙的皮開肉綻。油脂從皮下分離飄在水麵,此時已經隨著水溫的冷卻,漸漸凝固。
幾個村名看到這一場景,紛紛嘔吐。有的甚至直接被嚇的昏死過去,場麵一時難以控製。
在水缸中方澤嗅到了新鮮的空氣,這股清流讓他恢複了一些意識。他能感覺到有其他人的存在,可此時他的眼睛還是睜不開。嬰兒張著大嘴,不停地哭喊著,隻為引起眾人的注意。
村長是個老成持重的莊稼人,在這群農民之中也算見過一些世麵。他最先聽到嬰兒的啼哭,“快,快,還有個活的,你們誰把他撈出來。”村長焦急地喊著。
幾次的命令和催促,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沒辦法村長隻得自己走到水缸前,忍著心中那一絲絲厭惡與貪婪,將嬰兒從水缸中撈出。
村長懷抱著嬰兒,走出了那片黑色的焦土。
一躬身,村長將那個臍帶還留著鮮血的嬰兒放在了草地上。
幾個村民來到村長身邊,小聲嘀咕著。
“村長,這個孩子是不祥之物,剛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不能留著他,要不我們村以後就完了。”
“是呀,是呀,村長把他埋了吧”
“村長,埋了吧。”
村長回頭看了一眼躺在草地上的嬰兒,手裏拿著煙袋,喂上了一鍋煙絲之後抽了起來。一邊抽煙一邊思考著,好像這是他一生最難做出的抉擇一樣。嬰兒時不時地哭喊著,仿佛在說:“救救我,我想活命,求你了,救救我。”
一袋煙的功夫很快,但在老村長的世界裏很慢很慢,仿佛他把這一生的回憶都想了一遍。“這個小生命,他還沒有見過這花花世界,就要去另一個世界嗎?好歹讓他活一次,對算對得起這一家人了。”
村長將抽完的煙灰敲到了地上,仿佛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他問:“誰願意領養這個孩子,村裏會給予他一些補助。如果沒有人願意領養,那也就讓他跟他的家人團聚吧。”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站出來領養這個孩子。村長不禁長歎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孩子說:“孩子跟你的家人團聚去吧。”轉身村長便向方澤走去,打算將他與家人合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