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進來了,到外頭竊竊私語地報告了一些東西,過得一陣,陳霜燃便也開口:“鹽叔。”
管事陳鹽便也從外頭進來了。
“姑娘還沒睡?要不要掌燈?”
“不用,我就想問問,出了什麼事。”
“是撚爺他們。”陳鹽道,“傳來消息,請姑娘在有空的時候,能早些過去與他們一敘。”
“前幾日……不是還說對我不滿,怪我動手太快……還說要支持蒲信圭……”
“嘿,想必都見過了姑娘的手段,也理解了姑娘的苦心,寥濱說,他們皆已表態,接下來會全力支持姑娘這邊……”陳鹽說起這些,也是與有榮焉,略頓了頓,方才得意道,“……其實,晚間已有人在傳,姑娘的手段如此高明,對外稱小心魔,亦無不可。”
“小心魔。”陳霜燃笑了笑,嘴角上勾,“……我又何苦去借別人的名號,為自己貼金。”
“是……不過人在江湖,名號都是別人給的。雖然帶個小字不夠大氣,但姑娘畢竟年輕,況且對標那位,那倒也不算丟臉了。”
“西南的那位,是厲害的。”
“是。”
“鹽叔你出去吧,我早些睡。”陳霜燃道,“明日……可不簡單。”
“……是。”
陳鹽從房間裏出,拉上了房門。
黑暗中的窗戶前,陳霜燃仍在那裏坐了好一會兒,捏著手中的茶杯,咀嚼著……風起雲湧的想象。
……
風雲漫卷過夜色,城市另一端,刑部大牢。
在昏暗之中,感受著老鼠爬過潮濕的角落,細聽蜘蛛的心跳。
“吱呀”響起,是遠處的開門聲,隨後腳步聲蔓延而來,一道身影打開了牢門。
嶽雲坐在地上,看著前方衙役打扮的姐姐。
“換衣服。”
“幹什麼?”
“聽我安排……要趁夜走。”
嶽雲愣了半晌:“我不……那小……那姑娘怎麼了?”
黑影晃動,銀瓶揮起手掌,“啪”的一記耳光,狠狠地響在了嶽雲的臉上。
“幹什麼——”嶽雲呐喊。
“聽我的。”銀瓶低聲,一字一頓。
拉拉扯扯的聲音在牢房裏響了一陣,似乎還有毆打的動靜,過得一陣,想要低調卻被打扮得古怪的嶽雲被銀瓶用繩子扯著拖出了這一片並沒有關押其他犯人的廢牢。
至刑部後院,被破布堵住嘴的嶽雲在姐姐的踢打與威脅中上了馬車。
馬車駛過夜色中的城池,路線筆直,離城而去。
掉包是在半途中的橋下進行的。
穿過髒亂的石橋底,鑽過暗道、穿過小巷,嶽雲走進左家的院落深處。
將要進入亮著燈火的房間前,已經感受到了許多人的氣息,銀瓶拽下了他口中的破布,嶽雲道:“這是。”
巴掌又揚了起來,嶽雲一邊臉頰其實已經有些腫了,眼睛眯了眯,想要躲,但還好耳光沒有再響。
“隻準聽,不準問,你再咋咋呼呼,我把你的頭擰下來。”
姐姐的威脅總是奏效的,嶽雲點了點頭。
進入房間,幾張黑板已經展開,地圖與各種安排附在了上頭。
房間裏,成舟海、鐵天鷹、左文軒、左文懷、肖景怡等人皆已在場,見他們姐弟過來,一些人點了點頭,有人指了側麵的兩個座位讓他們坐下,上頭負責安排的乃是肖景怡,他是左家的表親,與作為對外臉麵的左文懷一樣也是這個隊伍的副組長,在左文軒統籌大局的情況下,肖景怡最擅長負責的是具體事務的安排。
前方福州地圖候官縣的幾處地方,已經被做了標識,肖景怡正在進行講述。
“……按照宵禁前他們對受害人家屬的遊說,這次事情的目標,主要這幾個地方……侯官縣衙,與上次鍾二貴的事情綁在一起鬧……刑部衙門,因為嶽雲被押在那,可以當場威逼官府讓他出來給交代……又或者皇城直接叩天闕……具體的路線就有這幾條……”
“……那麼包括我們自己控製的望樓在內,附近的需要或是可以征用的製高點已經列好……這件事由文懷這邊給禁軍分派任務,具體番部負責的事項列了大概,但麻煩你這邊再做細化了……”
“……我們的人已經安排好,盯住那些關鍵的負責煽動的人……軍隊執水火棍、漁網這些器械,一旦命令下達,後隊封鎖街口,前隊動手,不殺人,但針對重點這些,先抓再審,盡可能有條理的清理完畢,其餘人驅散,守街的武備學堂軍官,負責跟百姓做好解釋……中間要重點盯住那些帶了器械的綠林人,重點防止他們衝進民宅,殺人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