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兄弟行走江湖,講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寧忌說到這裏,微微頓了頓。
苗方也眯了眯眼睛:“……呃?”
“不對,講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少年改了口,當前麵的那句沒有說過,“對朋友,對敵人,都是這樣,這次到福州,日子過得不錯,但突然就被壞人打上門,這是你們的不對,而且,倪破打上門,背後是誰指使的,誰盯上了我們兄弟倆,這些事情都不知道,讓人很不安心。”
“沒錯、沒錯……”
“要把人找出來。”寧忌將藥方寫完,站起來吹了吹上頭的墨跡,之後扔進對方懷裏,“如果你把人找出來了,給個機會,讓我把事情問清楚,到時候我們就是朋友,跟你聊聊我的家世。如果你找不到,又要在我麵前擺官府的譜,那就是我敬了你你不敬我,我們就刀鋒上見真章……你說我有沒有道理?”
他的內力渾厚純正,較對方為高,此時又占了先機,侃侃而談,確實有理有據。苗方一時間苦笑,隻得點頭,這確實是江湖上的老路數,他以江湖身份過來,便沒辦法說其他的話了。
寧忌在他身旁坐下。
“倪破的事情,我們兄弟也覺得,很是奇怪。不知道你們能不能處理好,所以……家兄去處理了。”
他這句話說完,苗方轉過頭來,悚然而驚。
而對方的話語低沉:“先撩者賤,是倪破主動來找我們兄弟的麻煩,我們隻是自保。若真找到了……你們不會有意見吧?”
“不能出大亂子。”苗方道,隨後又道:“若是有可能,還是希望……能交給我們。”
“放心,兄長出手,不會有大亂子,至於交不交給你們,得看看他還有沒有人……不過你又何必擔心,我們兄弟初來乍到,不認識什麼人,說不定是你們先找到,到時候給我看看就行。”
“……”苗方蹙了蹙眉,在心中估算著那“龍傲天”的殺傷力。
還沒想明白,對方又偏了偏頭:“對了,坊市那頭,有個魚王。”
“啊。”苗方點頭。
“……昨天倪破逃跑,他給安排的船,我已經威脅了一下他,兩天之內,他找不到線索,就會死。”少年扭頭看著他,“我知道他跟你們官府有過節,你們不會有意見吧?”
“……”
苗方愣了一陣。
終於道:
“兄弟我畢竟是捕頭……這種事……隻能當做不知道,你們做得幹淨些……”
才坐了這樣片刻,便知道了兩起可能發生的謀殺案,還要被問“你們不會有意見吧”,這多少有點無妄之災的感覺。又聊了片刻,苗方斟酌再三,透了些關於“陳霜燃”的訊息,結個善緣方才離開,通過搭手他畢竟知道了對方的身手,這邊也暫時性的表態會當個“守法公民”,那一趟的詢問,也基本能有個交代。
苗方離開後,魚王從街道的那一頭過來,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過來跟寧忌打了招呼,兩人在米糕攤前坐下。
“消息已經放出去了……但陳霜燃那邊,不好聯係,孫……孫少俠,能不能……寬限兩天……不,寬限一天……”
寧忌用看死人的目光看著他。
如此過了好一陣,方才開口:“我大哥今天不在。”
“……”魚王點頭。
“……他親自去處理這件事、這些人了。”
“……”
“明天你帶不來消息,我準時弄死你。”
旁邊的街市上人影來去,嘈雜的聲響中,桌子那邊的地頭蛇艱難地點了點頭,他咽了一口口水,想要起身時,又坐了下來:“孫少俠,事情……我確實用力在辦,能找到,我、肯定豁出命去幫你找到,但如果找不到,今天有些消息,應該是與陳霜燃有關的,我跟您講講,也好證明我真盡了力,明天若那小賤人真不出來,要殺要剮,您多斟酌。”
“……說。”
“說今天傍晚的時候,那天跟少俠您打起來過的那個嶽雲——就是背嵬軍的那個小衙內,在候官縣出事了……”
一道道身影從街市上穿過,燈火如流水般徜徉,米糕攤前,已經年邁的地頭蛇與少年低聲地說話,或明或暗的光芒在人們的臉上劃過去……
“……私下裏在傳……”
……
“……事情……是陳霜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