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池回了舊通,回了家,他也不知道現在i還能不能叫家了。
他父親看著他進門,宛若一個勝利者,對他說:“回來了啊。”
陳池看著他的笑容,隻覺得自己許久沒犯過病的胃又開始抽痛起來。
陳池說:“我來看看媽。”
陳爸抬抬下巴,示意他在樓上,陳池越過他準備上樓,他卻又開口:“看看你穿得什麼東西,自己賺錢隻能買這種衣服穿嗎?”
陳池沒說話,踩著樓梯上樓。
“去看看你弟弟,你媽這次胎位不穩,這麼大年紀了,還要再生一個。”他從鼻子裏嗤笑一聲。
陳池猛地握緊拳頭,他咬緊牙關,沒讓自己吐露半個字。
陳池去看了陳母,他媽之前不小心顛了一下,見紅了,差點小產,在醫院住了大半個月,這幾天才回到家裏住著,陳池接到消息,和兼職的地方請了假趕了過來。
進了房間,他媽媽頭發披散著,靠在床頭邊,看見他來還有些開心,眼睛亮起來,臉頰確實凹陷下去的。
酒精麻痹著陳池的神經,他已經記不起具體什麼了。
自己好像問了一句:“你要離婚嗎?”
他媽沒答,反而有些吃驚地看他。
“你離婚吧,我來照顧你。”
“小池,你說什麼呢?別說了,讓爸爸聽見,他又該不高興了,你回家一趟,等會記得和爸爸多說幾句話。”
陳池看著他媽的那個笑容,他又問:“你為什麼要生這個孩子?”
他媽看著他,似乎有些不能理解:“順其自然就有了啊,你爸爸他也很開心。”
又來了。
他不是在問陳儒林。
在最後,陳池記得自己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生我呢?”
沒有回答,沒有任何,他母親留給他似乎隻有沉默,陳池有些覺得當頭一棒卻也意料之中。
陳池留下買得一堆孕婦專用的保養品,沉默地離開了。
他又離開了那個家,卻在這一次,真正感到自己無家可歸。
他喝完了酒,酒瓶被他胡亂丟在地上,陳池不想去管,他仰躺在床上,卻感覺自己浮在虛空,不知能去何處。
敲門聲突然猛烈地響起,陳池以為是酒店的人便沒理,但是門外的聲音卻沒停,陳池隻好慢慢坐起來去開門。
門一打開,是還在大口喘氣的梁舟,陳池愣了一瞬,之後退開半步讓梁舟進來。
梁舟剛踏進房間兩步,便被陳池推到門上,他頭低下,便尋著梁舟的嘴唇去。
梁舟被按在門上親了很久,他的側腰還抵著門把手,硌得他很疼,陳池嘴裏全是酒味,梁舟無論哪裏都不舒服,他猛地使力,推開了陳池。
“你怎麼了?”
陳池不回答,隻是又靠過來,還想親他,梁舟抵著他,說:“我不是來幹這個的。”
陳池笑了:“那你來酒店幹什麼?”
梁舟一下子怒了,他把陳池推遠:“…既然你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陳池卻上前一步拉住他,低聲說:“別走。”
梁舟的手放在門把上,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幾個呼吸之後,梁舟最後還是放下了手。
他轉過頭問陳池:“你怎麼了?……為什麼喝酒?”
陳池轉身去收拾地上散落的酒瓶,漫不經心地說:“想喝就喝一點,你要來點嗎?”
梁舟不理他,接著問:“上次你……生日也是,陳池,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陳池動作一頓,他把臥倒的酒瓶扶起來,立在地毯上,站起來背對著梁舟說:“陪我睡一覺吧,什麼都不做。”
梁舟說:“你什麼都不說嗎?”
“就今晚,梁舟。”
他突然叫了梁舟的名字,梁舟看不到他的臉,不知道他臉上什麼表情,卻覺得那個語氣自己無法拒絕。
“陳池……”
陳池突然轉過身,笑著問:“睡麼?”
梁舟:“…………”
最後梁舟還是留下來了,他給自己定了鬧鍾,防止自己睡過頭,來不及回家。
他們倆朝著同一個方向睡,梁舟看不到陳池的臉,陳池弓著身子,臉靠著他的背,環住他的腰,很快睡著了。他的呼吸輕輕打在梁舟的脊背上,梁舟跟著那輕柔的呼吸也睡著了。
昏沉間,他好像聽到什麼輕輕墜落的聲音,像是眼淚劃落掉進床單裏。
怎麼哭了,為什麼要哭?
在夢裏,他卻一句也問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