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醉,月光幽幽的照進居室,襯著這消瘦的背影愈發孤單,般若靜靜地站在窗前,一雙眸子沉靜如水,與月色交相輝映,是這麼蕭瑟寂涼。
背後腳步聲響起,卻又停下。
般若仿佛一無所動,隻聽得身後劉於方嗤笑了一聲:“怎麼?是不忍心?”
般若沒有應答,他便繼續說道:“不舍得了?還是心軟了?又聽到什麼甜言蜜語了麼?”
般若想了想:“傅知南倒是沒什麼動作,他的姐姐可是不可能像他這麼沉得住氣。”
劉於方收了笑:“你還是那個莊般若,我果然沒有看錯。”
般若著魔一般看著窗外,夜色中,一輛黑色轎車愈行愈遠。
“隻可惜,這次,你慢了我一步。”劉於方上前拉上窗簾,滿是月色的屋內重新陷入黑暗,“傅知楚雖然沒有動作,唯一異常的便是讓周貝貝回家養病。”
般若在黑暗中笑的妖嬈:“沒想到這樣端莊正派的周太太,傅大小姐也會有這樣心虛的時候,她可在心虛什麼呢?”她拉住劉於方的衣領,並緩緩拉近自己,與他呼吸交融,“劉律師,你說她這麼做,到底有幾種可能?”
劉於方似受到誘惑般想要靠近那雙有魔力的唇瓣,卻怎麼也得不到:“其一,她這麼做是擔心女兒受到傷害,其二嘛……”
般若放開他,轉過身去,冷冷地道:“其二是什麼?”
“你自己知道,又何必問我?”劉於方整整衣襟,“要怎麼選,也隻能你自己拿主意。”
般若垂下眼睫:“我的主意,早已經在我成為孤兒那一刻拿定了。我不會在乎什麼道義,也不會再存什麼良善之心,世人已經負我,我又何必在乎世人。”她笑著,掐斷了盆景上的一朵花。
傅知楚牽著女兒,溫柔地笑著,看著女兒的呢喃軟語,又低頭跟女兒說著什麼。般若看著這一切,看著這個小小少女,一時間出了神。直到她看向她,那麼提防戒備的眼神突然讓她驚醒,她緊握雙手,向前走去。
少女有些不爽地跟母親低聲說了什麼,傅知楚仿佛責備了一句,抬頭衝般若露出了一個同樣溫柔的笑容:“莊小姐,你好。”
“可真是巧。”般若笑的天真燦爛。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陰魂不散!”周貝貝低聲哼了一句,傅知楚拽了拽她,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閉緊了嘴巴。
“周小姐誤會了,真的隻是巧遇而已。”般若溫和從容地理了理頭發,“說什麼也是熟人,總不好視而不見,你說是嗎?”她轉向周貝貝,一臉的天真無害。
周貝貝終於忍不住指著般若的鼻子,喝道:“你這個壞女人!隻想來幫著周昶欺負我媽媽!不就是就為了那點股份嗎?你就寧願違背自己的良心,總有一天,你壞事做盡會遭報應的!”
般若笑得波瀾不驚:“我還不知道,現在我做了什麼壞事呢。不過,周小姐放心,我永遠不會做違背良心的事情,最多,也隻是把被人搶走的東西再奪回來罷了。”
周貝貝愣住了,般若笑著握住她的手,用手絹擦了擦她剛才擦碰過的胳膊上的血漬:“瞧瞧你,想的太多,就顧不上自己了,現在,你更要照顧好自己,才會讓媽媽少操些心。”
她抽回自己的胳膊,恨恨地道:“不管你的事,誰讓你來假慈悲!”
“貝貝!”傅知楚喝道,轉頭對般若歉意地說,“不好意思莊小姐,貝貝都被我寵壞了,得罪了莊小姐,還望您不要見怪。”
般若搖搖頭,笑道:“有人寵著,總是好事,總好過我,無父無母,無親無眷的。”
傅知楚白了臉,不再言語。
般若收了笑,轉身離去。
周貝貝不服氣地說:“媽,你幹嘛對她那麼客氣啊!”
“終究是你舅舅對不住她。”
“舅舅做的,為什麼偏要算在我們頭上!我們是無辜的!她為什麼要幫著爸爸來欺負我們!”竟然倔強地帶了絲哭音。般若在心裏輕歎了一聲,並沒有回頭。
坐在來時的車上,便有人向前彙報:“事情已經辦成,隻是擦碰些傷口,不會有大礙的。”
般若點了點頭:“我已經知道了。”把手絹遞過去,“盡快做檢測,把結果告訴我,一定要盡快。”
來人點頭離去。般若疲憊地閉上眼睛,倚在靠背上,腦中依然滿是剛才的對話。
“總有一天你壞事做盡,會遭報應的!”
“貝貝被我寵壞了……”
“為什麼要幫著爸爸來欺負我們……”
越來越亂,越來越雜,到了最後,竟然變成傅知南的那句話:“般若,我不想傷害你……”
般若猛地睜開眼:傅知南,你憑什麼?你究竟憑什麼!
還不就是,仗著我愛你……
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