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裂縫照到墓碑上,果然是個好天氣。
他果然來了,依舊那麼紳士,剪裁合體的西裝,一絲不亂的頭發,連眼神都是照舊的平靜,隱藏在眼鏡後麵,叫人看不出一絲情緒。
“你滾。”般若一身孝服,嘴唇已經咬出了傷痕。
“你要節哀。”平靜的富有磁性的聲音,依舊那麼迷人,令人想要沉溺在這人的溫柔裏麵,“令尊已然故去,如果地下有知他定不會希望你這麼消沉下去。”
“消沉?”般若笑了一下,“你哪裏看得出我消沉了?這個老頭子早該死了。他害的我媽媽不得善終,我隻是盡一個女兒應盡的義務罷了。說到這裏,我還要謝謝你。”她頓了頓,“多謝你幫我解決了他,讓我不用背負不孝的惡名。”她眯起眼睛,原本淩厲的眼神被遮擋住了,標準的瓜子臉上兩個小小的酒窩,笑的很單純。
“般若……”他遲疑了一下,轉頭看向這個女孩,這個他曾經以為單純,卻漸顯心機的女孩。
“如果想要安慰,那就不必了。”般若淡淡地道,“反正我也一直過得跟孤兒差不多,不過傅先生,我對父親留下的位子倒是很感興趣,鑒於老頭子也沒怎麼直說要你接位,我看下次見麵,還是在股東大會上吧。”
傅知南微笑:“也好。”他欠身一讓,“大小姐請。”
“不敢。”般若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靠近了他,“傅先生,我可不敢再接受你任何的好意了,你就像一隻眼鏡蛇,用花裏胡哨的顏色掩飾你心裏的無比惡毒。我可真怕,哪天習慣了你的文質彬彬,就忘了你還會咬人。”說完就天真地笑了笑,“傅叔叔,你說是不是?”
她歪著頭,睜大了丹鳳眼,就好像剛才犀利的話不是從這張可愛的嘴裏說出來的一樣。傅知南真正地笑了出來:“看來大小姐與大哥真是父女情深,傷心地都失了分寸。流年,你可要好好安慰安慰大小姐,可不要叫大哥在地下魂魄不寧。”
一直站在般若身後像個漂亮的木頭一樣的女孩子眼珠子轉了轉,想要說什麼,卻看著般若的背影禁了聲。狠狠地瞪了瞪他,用眼神表示著自己的不屑。
般若合上眼睛,定了定神:“流年,我們走,這裏太臭了,沒得讓我惡心。”
流年依言欠了欠身,依舊默不作聲地跟隨著般若慢步踱出了陵園。
直到傅知南的身影再也不見,流年就急不可待的說道:“大小姐,這個傅知南也太可恨了!他怎麼能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呢?明明是他逼死……”
“住口!”般若喝道,“沒憑沒據的事情,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把你趕出莊氏!”
流年委屈地含了一包淚:“大小姐,不要啊,您知道的,除了莊氏我沒別的地方可以去……”話出了口,般若便有些後悔,她安撫地衝流年笑了笑:“對不住了流年,我不是故意的。”長長的睫毛垂下來,眼前分明是一個剛失了心愛的父親的無助的女孩。流年連忙把眼淚生生忍了回去:“不是的,大小姐,都是流年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