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甲子六月六,得意春風送君辭。
無教左右瑉舊懷,金銀不覆虛舟渡。
娼妓當年不迎客,何將孤魚擊四海。
秉時陰陽好調和,楊花漢柳夜笙歌。
招到此時何處去,門前自然暗花香。
即是遊子歸鄉日,清風自然攜啼童。
古來聖人皆持時,天機做得天機生。
天下習俗,鄉人常言,六月初六乃是天子得位,諸侯興,百穀催的好日子,便是舍了曆來的過往不說,六月初六也是個吉利數。
上古之時,天下紛爭未平,人族生存苦不堪言,興得天眷,天下間相繼走出來三位聖人,之後諸侯君王得勢而立,人族漸得一時大興。
三位聖人各鎮一方,異族獨坐肅殺之地,隻可惜歲不經年,自三位聖人也相繼離世,盡管天下總有一二聲謾罵,但聖人就是聖人,那些躲在犄角旮旯的輿論,終不過是一些自以為是的宵小之輩,聖人走後,天下再無一聖人現世。聖人不出人族不興,代代年年,年年代代,莫說隻是人族,便是眼放天下的生靈也是一茬不如一茬,一代不比一代。
聖人生育甲子,立與甲子,天下君王成與甲子,後世皆知,自古流傳,每逢甲子年前後,天下戰亂休止,恩怨私仇暫歇,好叫萬物得意生息,戰士卸甲歸鄉,以求來年天下間可以再得一位聖人降世。以甲子年六月為期,若未歸者,生死有別。
今天乃是遊子歸鄉的最後一天,出了今天未歸者未還鄉,宣告死期,也有恒堅者再等下一甲子,但今天總歸是出入量最大的一天。
徐三生打小便常聽鎮子裏的大人們說,每六十年為一輪,“甲子”、“癸亥”便是一頭一尾,這個時候最適合回家造娃兒,甲子生,甲子立,生出來的娃兒,能有出息。
今日恰逢六月六,小鎮之中有人欣喜,有人窩火,有人家裏得來了底氣,也有人家沾上了晦氣。
再到了清晨,街上已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神色各異,有悲有喜,有哭有笑。
小酒坊前站著位少年,若是遠觀倒也算的上是個翩翩少年,隻惜白綢遮了雙眼,是個執竹杖的苦命娃兒,一件淡藍白邊的袍子罩在身上略顯的單薄,腰間掛著木牌被搓的油光瓦亮,隻是未經雕琢,分不出是好是壞。
少年姓徐名叫三生,早歲之時父母遠遊,至今未歸,自打記事起便與那位異父異母的親兄弟落居在這小山中的小鎮裏。十八九的年紀,晃蕩至今一事無成,興許是老天垂愛,早些年平白得了份不錯的‘親事’。
外人看來倒也無傷大雅,小鎮雖不大,但拋開那個隻有倆口人的府邸,也就隻剩下‘趙’‘楊’‘蕭’三家大戶,趙家與楊家彼此相誠相連,兩家都生了一個傻兒子,唯獨蕭家格格不入,但也好在蕭家人懂得什麼叫入鄉隨俗,承了徐三生的門。三家各有一瘋兒,也算的上是相互持平,互不落伍。
蕭家入夥雖慢,但也稱得上是不甘平庸,後來居上,也是三年前徐三生一覺醒來丟了雙眼,自此落定了頭號的‘才子’。
小鎮上若是和氣的見了麵稱道一聲‘姑爺’,哪個覺得自己有些底氣門路的也敢笑一聲‘瞎兒’!徐三生對此卻也不以為意,事是事非倒也不需求鄉人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