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藍盡力縮小著自己的體積, 企圖讓金無望高大的身軀完全遮擋住可憐弱小又無助的自己。
金無望在宮九冰冷而充滿壓迫感的目光中神情緊繃,卻站著沒有動,安藍是他帶進來的, 雖然不知道這兩人間發生了什麼, 可安藍表現得如此害怕,他不想讓自己的一片好心變成送羊入虎口。
這時快活王帶笑的聲音打破了凝重的氣氛,“宮九, 他是你的人嗎?”
一直豎著耳朵關注著動靜的安藍聽到這聲音忍不住探出半個頭,想要看看這直呼九公子全名的人長什麼樣。
隻見殿中最上首的位置坐著一個錦衣男人,他已不年輕了, 蓄著長須,麵容平凡,身上卻散發著山嶽般的沉沉威儀,卻又有江湖人的豪放肆意, 讓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這應該就是快活王了吧?
安藍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然後在對上宮九的視線時一僵,緩緩地緩緩地縮了回去。
九公子的眼神涼涼的,有點可怕。
宮九漠然回答,“確實是我養的魚。”
快活王為這個奇妙的“比喻”怔了一瞬,隨後笑道:“獨自一人找到這裏,倒是忠心。”
宮九聞言冷笑, “是麼?”
見他神色有異, 快活王露出饒有興致的神色,未等他探究宮九已起身走了過去, 幾步就到了金無望麵前,神色冰冷地看著他。
“讓開。”
金無望依舊站著沒動,此刻他像是變成了一塊高大的灰色岩石, 沉默堅定地企圖為身後的安藍抵擋即將到來的驚濤駭浪。
宮九眼中流露出殺意,金無望的反應讓他生出自己的東西被人染指的極度不悅。
那是他的人,金無望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裏阻攔他?
敏銳地察覺到了宮九散發出的危險氣息,安藍立刻從金無望背後鑽了出來,忐忑地蹭到了宮九麵前,心虛地不敢看他,弱弱地說:“九公子……你怎麼也在這裏呀?”
一句話暴露自己不是來找人的事實。
不過宮九早就看出來了,出來找他怎麼會一個人來,東方不敗和王憐花除非死了,否則怎麼敢讓他受這麼重的傷?
安藍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跑了這麼多天,最後竟然直接跑到了宮九麵前,好像命運女神突然跟他開了個玩笑似的。
在宮九麵無表情的注視下安藍大氣都不敢出,他低頭盯著宮九的鞋子惴惴不安地想九公子要是生氣了該怎麼辦。
而後他被一雙手提了起來。
安藍茫然地吊在宮九肩上,像一隻被獵人捕獲的鹿,等著被扛回去剝皮拆骨吞吃入腹。
宮九站得筆直,肩上掛著一個人像掛著件衣服般輕鬆,他淡然地對快活王說:“人我帶走了。”
快活王探究地看著他們,“需要本王傳召醫師嗎?”
“不必。”
宮九拒絕後便扛著人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處後殿,安藍掛在他肩上隨著他的走動一顛一顛的,倒是十分乖巧的沒有掙紮。
不一會兒,宮九扛著他來到一間寬敞華麗的屋子,將安藍放在了床上,然後冷著臉查看那背後的箭傷。
安藍依然乖乖配合,忍著痛一動不動。
片刻後安藍感覺一隻冰冷的手用力按在自己沒受傷的那側肩上,宮九在他身後輕輕地問,“離開我你要去哪?”
那冰涼的指尖蹭到他的頸側,安藍顫了一下,隻覺得現在背後的九公子異常危險,他戰戰兢兢回答,“我、我也不……”
不知道。
然而沒等他說出這三個字,突然其來的劇痛就讓他發出一聲哀鳴,與此同時砰的一聲,宮九被擊飛出去重重砸在了牆上。
“哇嗚嗚……”
痛到變形的安藍跌下床榻,淚珠滾了一地,背後的長箭已完全貫穿了他的肩膀,箭頭連著一段箭杆從胸前穿出,疼得安藍滿地亂爬,幾乎要暈過去,尾巴狂亂地一下下拍擊著地麵,將地上鋪設的石磚砸裂砸碎。
人魚的身體雖然脆弱,但和大多數魚類一樣,尾巴的力量非常強大,可以讓他們輕鬆的遊過萬裏海域,在水中擁有無可匹敵的速度,不得不肉搏時也可以作為攻擊的手段。
宮九擦了擦嘴角的血,臉上帶著奇異的微笑,一步步朝地上的安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