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打開的一瞬間,素素見到了小放。
素素像雕塑般愣在了那裏。
小放陰鬱著一張臉靠在木樓梯的側欄邊,一言不發,隻是用尖利、仇視的目光盯著他倆看,那眼神仿佛分秒必殺。
優優仿佛無視小放的存在,他隻管用一隻手拉住了素素,平靜地對她說:“我們走。”
素素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心虛地低下了頭,不敢再抬頭看小放一眼。
盡管優優拉著她的手,在下樓梯的時候,素素仍感覺得到她的小腿肚在微微發著顫。如行走在山澗那懸空狹窄的木梯上,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它吹垮,一抬腳便能讓自己墜落萬丈深淵。
素素很想再回頭看一眼小放,但終究沒敢回頭去看。
但即便這樣,素素還是分明感覺到小放那束冰冷的目光穿透了她的脊梁,讓她的心有瞬間凝結成冰霜的感覺。
清晨的古城更顯淳樸美麗,當溫暖的陽光照射在那些古老民居宅院,那些背著背簍趕早集的居民就已匆忙奔走在五花石路上了。古城熱鬧非凡的一天由此拉開了序幕。
優優和素素安靜地走在街上。這時路上的遊人還相對稀少,沿街的許多商家店鋪還沒開門。
素素滿臉倦容地看著優優,那一刻幸福感已從她臉上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隻有疑惑。還有一絲掩飾不住對優優的失望和對自己的埋怨,她怨自己沒有多留出一點時間好好了解優優的現狀。
優優回避著素素詢問的目光。他隻是微皺起眉頭,抬頭望著遠處純淨的天空,一言不發。優優不想解釋,什麼樣的解釋在這一刻都顯得多餘。後來,他們在臨街的一家小茶館坐定後,優優才向素素娓娓道來。
他向素素說起他這一年以來內心的掙紮和迷惘,他組建樂隊的艱辛,輾轉小酒吧演出的各種是是非非和紛爭。說他現在好不容易站住了腳,有了些小起色。優優還說他不想輕言放棄他最初的音樂夢想。如果他不這麼堅持,他根本就不用這麼辛苦,也不用這麼另辟蹊徑,他完全可以選擇重新回到舞台上。隻要他保持自己優雅的姿態,裝模作樣地坐在鋼琴前彈上幾支名曲就能輕易獲得眾人的掌聲和鮮花,而且還會被人冠以鋼琴王子的美稱,完美無瑕地與高雅和各種名利掛鉤。
可現在,他已別無選擇,他心甘情願放棄了坦途,獨走上了這條荊棘路。
“那麼小放呢?小放不是去美國了嗎,她怎麼也會在麗江?這是怎麼回事?”優優的敘述裏隻有關於他的音樂,可此刻素素更關心小放。
關於小放,關於小放。優優隻垂著頭說,他承認,這是個他從頭就犯定的錯。他說他想糾正,他一直都想糾正這個錯誤。他說,他需要時間。隻是,關於他和小放之間具體發生過什麼故事,優優在素素麵前仍然三緘其口,不願多談。
素素也深感無奈。可她又不能逼迫優優去談他不願意坦誠的心事。她隻能從優優痛苦的表情中揣摩出他和小放之間同樣有著不尋常的故事。
“素素姐,你會給我時間,再等等我嗎?”忽然,優優的雙手就那麼伸了過來,緊緊抓住了素素的手,眼裏滿是期待的渴望。
素素及時把手抽了回來。她用疲倦之極、溫柔之極的眼神看著優優,然後堅定地搖了搖頭。
直到別離的那一刻,直到優優再次緊緊地把她擁在了懷裏。素素又再次感受到了來自一個男人懷抱的力量和溫暖。
可是,素素清醒地意識到,這個懷抱仍不屬於她。
素素姐要走了,優優的眼睛裏有著無數驅散不盡的痛楚。他不知道,素素姐此去一別,他們還能不能再相見。雖然感傷,但他仍克製著沒有流下眼淚。
“好好愛小放。不要讓她失望。”這是素素臨別時對優優說的最後一句話。
優優不言聲,隻是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神情蔫蔫的。
最後,素素把一個信封交給優優。她對優優說,也許有一天你會用得著。信封裏有一張銀行卡,這張銀行卡裏的那筆錢是程心亮在和素素臨分手時給她儲存的。素素已在前不久把這筆錢轉了出來。現在,素素又把這筆錢悉數交付給了優優。她知道優優需要這筆錢,有了這筆錢的支持,優優就可以安心好好搞他的創作了,就不用那麼辛苦地四處奔波著去趕場子了。這樣,或許他會離成功更接近一步。
信封裏麵除了那張銀行卡,還附了一封簡短的信。信是這樣寫的:
優優,別放棄,別自棄。希望你能早日實現你的音樂夢想。雖說,夢想有大有小,實現的方式和途經也各有不同。但無疑,機會隻給那些努力並有準備的人。這筆錢你別推辭,就當是我先借你用的。別忘記了,等你成功以後,我可是要連本帶利加倍收回來的哦。
所以,你一定要更努力,一定要成功。等到你成功的那一天,我會親自為你開香檳酒祝賀的!
素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