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1 / 1)

良媛走後,素素並沒有急著離開。她若有所思地站在路邊的玉蘭樹下,抬頭看著枝頭那些嬌媚、明豔、潔白的花朵。一臉的憐惜,一臉的悵惘。

這些花兒,它們及時地璀璨,及時地凋零,從不肯給枝頭多一分的留戀。就像她和程心亮這些年所經曆的愛情一樣。會不會在未來某天的記憶裏也成為昨日凋零之花?即使曾經驚天駭浪過,但所有的一切終將化作泥土、化作塵埃漸漸淡去、散去。

其實,在素素心裏,有時也會藏著些後悔。在程心亮決定搬走之時,她應該拚死把他留在身邊;她應該流露出對他千般的柔情,萬般的依戀;應該保留一分沒有他就活不下去的悲戚姿態。

她應該告訴他,她愛他,她需要他,她一分一秒也離不開他。而不應該在他離開時表現得那麼冷靜,讓他誤以為她對他並沒有太多的留戀和不舍。

可是,她情願把那些痛都深藏自己心裏,也不會對他輕易說出“想念”兩字。

對於她和程心亮這段隱秘的戀情,良媛從來都不看好。

良媛早就一針見血、不客氣地點評過素素。

她說素素會是個好戀人、好女人、好愛人,但唯獨不適合給男人當情人。因為,她不夠狠,不夠毒;她太好應付、太好駕馭;她味道太淡,相對於男人來說不夠刺激和挑戰。

情人,在大多數男人的解讀裏要麼是貌美如花,要麼就是感情濃烈的性伴侶,她們通常都有著青春的外表和狂野不羈的內心世界,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隻要你肯付出值得她對等付出的東西(或金錢或物質或其他),她就敢陪你揮霍青春。這樣的女人好似烈酒,一杯喝下去會讓男人熱血沸騰,二杯喝下去會讓男人銷魂蝕骨,三杯喝下去那一定會讓男人徹底丟了盔卸了甲。

雖然,這樣的女人容易讓男人損兵折將,但男人或許要的就是這種能讓他們重拾青春激情的狂野。

所謂的天上人間瀟灑走一回,所謂的在欲火中死而不得重生也無悔。

素素,卻是那麼一個風輕雲淡的女子。她淡然,不糾纏;她眷戀,不癡迷;她講分寸,從不過度索求。

這樣的女子,雖讓人賞心悅目,但如若有天被人娶回了家,時間久了,大抵也隻能被人當作青花瓷瓶擺在案頭。它那不染世間塵土的冷清姿態,最終也隻能被人當作絕世古董供賞。看久了,自然也就讓人了無生趣。

良媛還對素素說,別以為這程心亮有個開著天窗似的名字,就以為他缺心眼。生意場上的男人誰人不精,誰人不算計?要不他程心亮能把生意做這麼火?做這麼大?要不他程心亮幹嗎不舍下一切和你在一起,卻要讓你為他一味地付出等待?

純粹的、完美的愛情主義者在這世上哪裏還存在?這本來就是個俗人當道的殘酷世界,是一個一切向錢看的時代。尤其對一個事業成功的已婚男人來說,不說離婚的成本太大,誰又會有真心情,且不惜一切代價和你這麼一個淡性情的女子從頭再戀愛一次。難道說,你還指望著一個男人在外疲勞地打拚了一天以後,能和你情趣高雅地共品一首小詩或共析一篇有美好意境的小文嗎?

不,此時的男人需要的隻是精神和肉體上的徹底鬆懈。他們更需要的是一支煙,一杯酒的悠閑時光;或者是一個濃情烈焰既會調情又體己的紅顏知己或香豔女人,能給他的身心帶來最直接的感觀衝擊和享受。

或者撇開豔情不說,咱也來點高雅的。我想他們在休閑時刻情願在綠茵茵、一望無際的高爾夫球場上盡情揮霍他們多餘的時間和金錢,也不會輕易低下頭瀏覽一下你嘔心瀝血寫下的那一段神采飛揚的文字。

以上所論,都是良媛俗稱從他們圈子裏的那些有錢男人身上綜合得來的共性。她借來給素素一用,就是想給她洗洗腦,讓她對程心亮、對她所謂的愛情保持足夠的警醒。

良媛說,她見多了那些已婚的有錢男人,他們通常喜歡在純情女孩子麵前充當偉大的情聖,但在現實麵前其實他們往往都是可憐的軟腳蟹。在關鍵時刻,真讓他們做出拋妻棄子的事情時,他們都是要權衡、考量再三的。雖說也有少數修成正果的,但不是傷筋動骨,起碼也要扒脫三層皮。

再說,那些有錢男人的原配們通常也不是吃素好打發的,你真要動搖她們的地位試試?撒潑撕皮的事她們哪樣幹不出來?誰肯不聲不響甘願自動讓賢?

素素對良媛的某些粗俗之見,當然是不認同並在心裏鄙夷著的,但事實證明,良媛的話也並不全無道理。畢竟,在現實和利益麵前,程心亮還是棄她而去了。

雖然他有許多迫不得已的苦衷和無奈。但從本質上來講,這又有多大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