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好點了麼?”見到趙師道沒有睡著,而是看著窗外的天空,幾乎能夠感受到自己叔叔從未表露出來過的一種近乎讓人愴然淚下的蒼涼,趙清思不願意承認那種死亡的氣息觸手可及。
“怕是好不起來了,清思,等我死後,我的骨灰不要埋進八寶山,就,就悄悄投進故宮的湖裏,不要聲張。”趙師道微笑地囑托道。
趙清思眼圈一紅,蹲在地上用臉貼著叔叔越發消瘦的手,搖搖頭,哽咽道:“不要死,叔叔,你不要死。”
趙師道笑著用手撫mo著趙清思的頭,輕聲說:“傻孩子,哪裏有不死的人,你要為叔叔高興,其實死了和活著,對叔叔而言,是一樣的。”趙清思的淚決堤。“不一樣,對於清思而言,叔叔活著,清思就能夠見到那個了解清思,能陪清思說話,能分享清思秘密,能幫清思在困惑的時候指點清思的叔叔,但是叔叔不在了,清思,就很孤單,很孤單...”
趙師道沒有讓趙清思見到自己眼角一閃而逝悲哀和濕潤,長歎道:“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趙家這一代,雖然有個出類拔萃的你,但是其他人都太過平庸,守成不足,偌大個趙家在你這一代,包括你爺爺幾乎都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你身上的擔子太重,本應是叔叔承擔的責任卻要你來替叔叔承擔,清思,別怪叔叔的自私,好嗎?”
趙清思傷心得說不出話來,太多太多的委屈,太多太多的壓抑需要發泄,強壓這麼久的悲傷終於找到宣泄的理由,如同一個丟了玩具的孩子。
“以後會有一個男人,陪清思說話,陪清思分享秘密,幫清思在困惑的時候指點清思,不會讓清思孤單,他會做的比叔叔更好,因為他才是你需要陪伴一輩子的人,叔叔再好終究隻是你生命的過客,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而你所有的寂寞,都是因他而起,你們之間的結,終究需要你們兩人去解。放心吧,清思,叔叔不會讓你愛上的男人離你而去。”接下來的一切都波瀾不驚,隻是留下了一個懸念就是除了當事人,沒有人知道趙師道分別和葉無道以及柳雲修說了些什麼,總值之前劍拔弩張的長江沿岸城市氣氛趨於緩和,似乎有一點煙消雲散的意思。
趙師道的病房。
如同風中燭火的趙師道已然走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靠在床頭,趙師道麵色蒼白,雙唇緊閉。
門被打開,趙老爺子出現在病房裏。
“爸。”見到趙老爺子,趙師道虛弱的臉上出現一絲笑容。
趙東瀾坐到趙師道床邊,伸手抓住了兒子的手,凝聲無語,縱橫戎馬,老爺子在槍林彈雨裏麵屹立到如今,什麼風雨沒有見過,如今卻要麵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慘劇,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老爺子說:“好好休息吧。”
搖搖頭,趙師道說:“今天怕是過不去了,兒子不孝,不能給您養老送終,還好有老大和老二。”趙東瀾心中一酸,捏緊了兒子的手,沉聲說:“有什麼話要交代的?”
趙師道點點頭,放鬆了全身靠在床頭,用一種很飄忽的語氣說:“我的骨灰不要緊八寶山,撒進故宮的湖裏,還有,我已經交代清思,無論如何要在縣市級坐滿十年,十年之內絕對不能跨入省級的門,希望父親能夠體諒。”趙東瀾點頭說道:“有什麼好體諒的,本應如此。清思自己約清楚,這是為了她好。”
虛弱地點點頭,趙師道繼續說:“葉家的孩子,父親您知道吧?”
趙東瀾點頭,凝了一會,才說:“望真的外孫,那頭老狐狸的孫子,這個小子在我們這些老家夥眼裏可是如日中天。”
“這個人雖然算不得好人,做的都是違法的勾當,但是對國家確實利大於弊,所以希望若是以後出現一些事件,先輩們能夠看在今天師道的份上,看在他外公的份上,看在當年對他爺爺的不公的份上,保留他。”趙師道說的晦澀無比,說道這話的時候,眼中的光芒猛地興盛起來,回光返照,趙東瀾一雙唇緊緊地抿著,沉聲對著激動的趙師道說:“這些事情不是我說了能算,更不是你說了能算的。”
“父親!”死死地抓住趙東瀾的手,趙師道開始大口地喘氣,用一種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語氣說:“清思雖然天縱奇才,趙家卻絕對不能靠著一個清思支撐下去,趙家如今青黃不接,父親您年事已高,清思的培養最少還需要二十年才成熟,再十年的磨練方能進入中央,隻怕那時,父親您已然不能在照顧著她。”
趙東瀾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父親,清思心有所屬,那人,就是葉無道啊父親!隻要中央肯保他,日後再炎黃騰飛的巨龍十年之後會擁有怎樣巨大的能量,單單現在這位太子,清思有了他的保駕護航加上燕家,楊家,以及南方蘇家以及北京整個*的力量,清思的仕途還怎麼會起波瀾。”趙師道猛然咳出一口濃血,來不及用手帕,觸目驚心的血跡就在身上雪白的被子上留下了猙獰的痕跡,回光返照就要過去,趙師道拚盡全力說:“就像父親當年寵著我不強迫我結婚一樣,請求父親能夠讓清思自己選擇自己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