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峰道觀在龐家窩棚村東北方向150裏的大山裏,平時很少有人光顧。上次井建民去的時候,那裏就顯得香火不旺。
井建民吃過早飯,與孟蘭依依惜別,毅然騎著自行車出發。出發很遠,回頭看看,孟蘭還站在村口大樹下,向他招手。
井建民樂了:這媳婦,生完孩子,怎麼這麼依賴老公?我出趟門,就這樣不舍?嘿。
一路都是沙石路,彎彎曲曲,沿著一條河蜿蜒向山裏伸去。
兩邊山峰越來越高,林越來越密,寒氣也越來越重,從河穀對麵吹來的風,讓人涼爽,也讓人淒涼。
井建民在黃昏時刻,到達了雲霧峰道觀。
遠遠地望去,雲霧峰道觀的廟旗在晚風中無力地招展,座落在半山腰的道觀,被一道紅色的院牆圍著,如碧綠山野上一塊血紅的唇印。
四周隻有不知名的小鳥在叫著,聲音尖厲而短促。
井建民把自行車放在山下的河邊,自己徒步向上,沿著石級小路,走了三百多級石階,終於接近了道觀。
還有十幾米,井建民站住,仰頭看看道觀的大門。那門上“雲霧觀”三個金色的大字,己經被風雨剝蝕,斑斑駁駁地,在夕陽的餘輝裏顯得有些敗落之象。
紅色的木製大門半掩著,銅製的一對門環缺失了一隻,也許被誰砸去賣了銅?井建民感到有些不解:道觀何以透出一股敗象?
他慢慢地一步步走上台階。
他走到大門前,站在那裏,從一尺寬的門縫,向裏麵張望。
這一看不要緊,他嚇了一跳。
正殿門上的牌匾散落了,隻有一半吊在空中,在風中搖晃著。地麵上散落著幾塊牌匾的碎片兒。
院裏長滿了蒿草,枯枝落葉到處散落。
沒人?
空觀?
井建民警覺起來。
他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樹幹,提在手裏,貓著腰,四處打量。
沒有任何聲音。
井建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裏了。
他慢慢地走上正殿的台階,然後,從格子窗向裏麵望去。
殿裏的情景讓井建民頓時流出一身汗水。
很大的供桌,被利器劈成了兩半,一半倒在地上,一半歪著倚在牆上。兩邊高大木柱子上的楹聯,被砸得粉碎,一條條地躺在地上。
井建民輕輕推開門,走進正殿。
傍晚的太陽餘暉,從木格子窗射進來,灑了一地金黃。借著這光線,井建民仔細察看。
他在地上發現了一把斷裂的劍柄。他彎腰拾起劍柄。
這是一把鑲金的銅柄,由於年代古遠,劍柄已經被磨得發光。斷裂處,是被另一把寶劍所砍斷。
天哪,這是什麼樣的神力,能用一把寶劍,把另一把寶劍斬斷?
在劍柄的邊緣,還有斑斑血跡。
再仔細察看,牆上,地麵上,有不少血跡。
可見,這裏曾發生過一場絕惡的生死搏鬥。
有人死在了這裏。
誰呢?
肯定不是道虛師父,因為她前兩天還去龐家窩棚村找尋井建民。
那麼是誰呢?
是入侵者?
胡老神仙哪裏去了?
一個個問號,謎一樣困惑著井建民。
井建民搜索完正殿,又向後麵走去,來到了內殿。
不久前,井建民就是在這裏,親眼看到了道虛師父的神功。
這裏現在很久沒人居住了。
椅子上,桌子上,牆上,都有厚厚的灰塵。窗子和房梁上,掛滿了蜘蛛網。
井建民又來到西廂房。
這裏原來是小道姑住的房間。他記得,就在這個房間裏,他與小道姑達成親密關係,那靜夜裏的情景,讓他終生難忘。
而物是人非,不見昔人。井建民又聯想起小道姑和吳霞兩個美女,憑空掉到了深深的天空深處,不知去向,不禁感到悲哀。是他害死了兩個女子。
井建民一陣淒涼從心中升起,正值一陣涼風從破窗子外吹進來,井建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他又繞道觀走了一遭,依舊什麼也沒有發現。看來,道虛師父早己離開這裏。
現在怎麼辦?
呆在這裏有什麼意義?
沒有意義。
井建民決定離開這裏盡快回家。
他走出道觀的時候,西天最後一抹夕輝己經從山尖上消失,天地頓時暗了下來。
他走了兩步,隨風傳來一聲長長的狼嚎。
他知道,這一帶山區,狼群出沒,夜裏行走,非常凶險。
幾乎就是找死。
井建民在道觀前猶豫了一會,隻好返回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