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無何,井建民是找到了玉蘭,找到了他日夜思念的愛妻。即使她不說話,也比思念的煎熬強一萬倍。
井建民很滿意地睡著了。
小道姑在淨室裏把活幹完,吃了午飯。她一直等著井建民在下麵喊她、求她。可是,井建民竟然沒動靜了。
小道姑想:這小子,還挺抗餓,早飯和午飯都沒吃,也不求饒。
想著想著,小道姑又有些心疼,畢竟夜裏的事,如今還喜滋滋地令小道姑心裏在唱歌。一個不錯的男人,一個令人瘋狂不舍的男人。
小道姑罵了自己一聲,你賤呀。但轉念過來,又是一陣不舍。
在地上轉了兩轉,看著床上的陶罐,不知怎麼辦好。
猶豫來猶豫去,把耳朵伏在鍋底上,細細傾聽,裏麵什麼動靜也沒有。
莫不是餓死了?
莫不是自殺了?
小道姑有些擔心,便輕輕地把鐵鍋欠開一道縫。
中午的陽光很足,從窗戶照進來,照進陶罐裏,把裏麵照得通明。
小道姑不看則己,一看是又氣又驚:井建民此時正躺在錦床之上,懷裏摟著一個雪而白的女人。那女人眉清目秀,豔色如花,隻有二十出頭的小道姑,也不得不自覺遜色:天哪,世上還有這般美的女子,天上的仙子下凡,也得退避三舍。
小道姑再細看,簡直就憤怒了:井建民的手,不老實地放在人家那裏,確實是不該放的地方。
兩人睡得很香,很沉,一看就是睡前有過什麼激動的體育運動了。
小道姑一陣醋意升上心頭,咬牙切齒地說:“小子,你這輩子別上來了,就在陶罐裏睡你的女人吧。”
小道姑輕輕地把鐵鍋重新蓋在陶罐上,回身坐到椅子上生悶氣。
井建民正睡得香,忽然眼前一亮,一睜眼睛,一道賊亮的光線從上麵射下來,正照在他的眼睛上。他抬頭一看,罐口欠開了一道縫,陽光正從那裏照了下來。
井建民坐起來,那道縫卻嘣一聲,關閉了。
井建民把蠟燭的芯撥亮一些,穿衣下床。
這時,玉蘭也醒了。她眼神迷離,看著井建民,想說什麼,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井建民坐在床邊,輕輕扶住玉蘭的雙肩,不斷地揉著,說:“玉蘭,你怎麼了?你是從哪裏來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玉蘭愣愣地望著井建民,漸漸地,在她美麗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淚水,晶晶瑩瑩,越來越亮,越來越飽滿,最後滾落下來。
井建民再想說什麼,玉蘭卻穿上了衣服,下了床,慢慢地向門外走去。
井建民哪裏舍得玉蘭就這樣離開,他跟在她的身後,走出了門。
門外,像一座花園,有一排排的香椿樹,一叢叢的丁香花,還有一株高大的玉蘭樹。那玉蘭正盛開著,滿樹粉紅色的花,肥肥豔豔,真正是嬌嫩無比。
玉蘭徑直朝玉蘭樹走去。
井建民跟在她後麵。
玉蘭慢慢地走過去,走到樹下。
那樹幹有半尺直徑,筆直筆直,樹冠散開,幾十米之內,盡在蔭庇之下。微風吹來,樹枝輕搖,花朵搖曳,隨風有香氣散來,吸入肺腑,如飲美酒。
玉蘭站在樹下,回身看著井建民。
井建民慢慢走過去。
玉蘭衝他擺擺手,一笑,她的身子就隱入了樹幹之中,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