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建民的心一下子狂跳起來。
他再次細細地讀了一遍。
沒錯,M市龐家窩棚村 劉玉蘭。這不是我的我玉蘭妻嗎?
這不是我的玉蘭嗎?
這正是我日夜思念的玉蘭呀。
玉蘭呀,你怎麼了?你難道不在人間了?
玉蘭呀,我沒有一天不思念你,可是,你怎麼會在這裏,在這裏立了這樣一個碑?
望夫崖,你在找我麼?你在盼望我麼?
我回來了,玉蘭,我的妻。你的丈夫回來了!
可是,你……
井建民大哭起來,跪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哭的聲音,順著風,傳出很遠。
正哭著,忽然一隻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玉蘭,”井建民大喊一聲,回頭一看,孟蘭正站在她身後。
孟蘭彎下腰,看了看上麵的碑文,說:“這是玉蘭立的?”
“是的,是她。可是,她在哪裏呢?她死了麼?”
孟蘭說:“別亂說,說不吉利的話不好。她沒死,那個司機也沒說他死了。”
孟蘭挨著井建民坐下,憂鬱地歎了口氣。歎得很輕很輕,井建民並沒有聽到。
孟蘭的眼淚一顆一顆地滴了下來,輕輕地落在草葉上。井建民並沒有看到。
孟蘭的心在一片片地被撕開,血輕輕地滴在心裏,井建民並沒有想到。
孟蘭想:井建民其實在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深深地想念著玉蘭。孟蘭的位置,擺在哪裏呢?孟蘭和井建民的未來在哪裏呢?
想到這裏,不由得悲從中來。
井建民在石碑下站著,向著北方望著。愛妻,你在哪裏?
孟蘭陪著井建民,在那裏站了很久,才回到旅店裏來。
井建民問張文根:“山上那塊石碑,是怎麼回事?”
張文根便原原本本地把玉蘭立碑的事,講了一遍。
井建民淚如雨下。
“她還活著嗎?她現在在哪裏?”
張文根驚奇地問:“你是誰?你為什麼找她?”
井建民痛苦地說:“我就是她要找的井建民,她的丈夫。”
張文根這下子徹底蒙了:玉蘭一直在苦苦期盼的井建民,原來就在眼前。可是,玉蘭卻在今天早晨、也就是幾個小時之前離開了!
陰差陽錯?
難道這一對夫妻沒緣份,非得在最後的見麵時刻到來時再次錯過?
張文根痛苦了好大一會,瞅著井建民,問:“你怎麼證明你是井建民?”
井建民說:“這有什麼證明的?她見到我,自然認識了。”
張文根問:“我提個問題,如果你答對了,就說明你是井建民。”
“好吧,”井建民說,“你提吧。”
張文根聽玉蘭講過好多過去和井建民在一起的事,便問:“你們曾經到過黑龍江?”
“到過。”
“住的那個地方叫什麼名?”
“叫忽河。”
“井建民然後就做買賣,搞了一次長途販運,販運的是什麼?”
“是土豆,賠本了。”井建民回答。
張文根知道,眼前的真是井建民。於是,他便說:“劉玉蘭在今天清晨離開了這裏。”
井建民一聽,如同五雷轟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