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井建民一直睡到上午10鍾，被敲門聲吵醒。
敲門的是孟豐秋。她一臉喜氣地站在井建民麵前。
“我告訴你一個事，”孟豐秋喜孜孜地說，“昨天晚上，我和王立新去山莊住了一晚。”
“住就住唄，用得著向我報喜？”井建民酸溜溜地說。
“你不是讓我問一問學校工程的事兒麼？他全告訴我了。”孟豐秋掏出一張紙，上麵赫然列著M大學明年各項工程預算。
井建民拿來，一項一項地看，當他看到“第四食堂裝修項目”時，後麵寫的預算是330萬。
“這，這怎麼可能？你沒記錯吧？”井建民問。
王立新說：“我一個一個記下來的。哪能有錯？”
“要麼，就是王立新記錯了？”
“不會，他是個有心人，這些事一筆筆都記在心裏。”孟豐秋說。
“不會……”井建民小聲自語，“還是弄錯了。”
孟豐秋生氣了：“你讓我從王立新那裏把各項工程預算都搞來，我現在搞來了，你又說弄錯了，你讓我怎麼辦？你信不信由你，我不管了，反正我替你辦了。”
井建民很納悶：彭校長說是2３0萬，而王立新說是330萬。如果真是2３0萬，井建民包下工程，會賠本兒，最好的結果是白幹了。
井建民考慮來考慮去，最後決定找一家預算公司給預算一下。
花了3000元錢，兩天後，預算公司的預算結果出來了：第四食堂精裝修材料費和施工費合計應該在250萬元左右。
井建民拿到結果，驚出一身冷汗。如果他接了這個工程，他要賠20萬。
看來王立新說的數字沒有錯，工本250萬，加承包方的利潤，330萬，是沒錯的。
彭校長在搗什麼鬼？
井建民給彭校長打電話，不接。他急了，趕到彭校長辦公室，也沒敲門，直接推門進去了。
彭校長正在網上視頻，見他進來，忙關了機，不太高興地請他坐下說話。
井建民開門見山，拿出預算公司的預算報告。
彭校長拿過來，掃了一眼，就放在桌子上，問：“你什麼意思呢？”
“覺得230萬幹不下來，我要賠錢的。”井建民說。
“怎麼會呢。”彭校長說，“你是相信學校基建處作的預算呢，還是相信外麵公司的預算呢。這個是你自己的選擇。”
井建民不想把330萬說出來，那樣會出賣了王立新。到什麼時候，都要講義氣，這是井建民的原則。
“不能加預算了？”井建民問。
“不能，這個預算是黨委會上批下來的，誰也改不了。”彭校長嚴肅地說。
“那，那我不幹了。”井建民說。
“我費了很大力氣，把工程爭取給了你，你怎麼說不幹就不幹了呢？”彭校長惋惜地說。
“不幹了，明知道賠錢，我還幹？”井建民有些激動。
“好吧，那你就不幹了。反正合同還沒簽呢。下次，有機會的時候，有好項目上，我會想著你的。”彭校長說。
下次有機會？這次10個項目，你都不肯給我一個，下次？這話隻好去打發鬼。
井建民站著沒走，他想問問：那20萬怎麼辦？
彭校長低下頭處理文件，也不理會井建民。過了一會，他寫完了一些字，抬頭看井建民，說：“你還沒走呀，你先回去吧。”
井建民想，不直接說是不行了。他清了清嗓子，慢慢說：“彭校長，就是，那20萬塊錢的事，我是跟別人借的，工程沒做成，我還不上人家了。您看……”
“什麼錢？20萬？”彭校長驚得眼睛大大地，“小井同誌，你這話我怎麼覺得不明白呢？哪來的20萬？”
井建民萬萬沒料到，彭校長竟然睜著眼睛說鬼話。“彭校長，就是，就是前天晚上，我到你家裏給你的20呀。”
“小井，工程你沒拿到，可不能亂訛人呀。”
“彭校長，”井建民幾乎喊起來，“你不能黑了我的20萬哪！”
“越說越下道了，精神不好吧？快走吧，要不我叫保衛處來人了。”
“保衛處？就是公安局來人，我也不走呀。”
彭校長撥了一個電話：“是我……有個包工頭要加預算，在這裏鬧。你們來人處理一下。“
不到20秒，保衛處幾個人氣勢洶洶衝進來，架著井建民就走。
井建民一路被推著，架到辦公大樓外。
井建民跳著、罵著，但無濟於事，被幾個人反擰著胳膊，推到校園外的馬路上：“再不走，擾亂大學校園秩序，馬上拘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