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人的思維模式(3 / 3)

第二天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我吃驚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空間。這是一間看起來像儲藏室的房子,角落裏堆滿了各種蔬菜。床是幾塊木板搭在兩張登子上鋪成的,破絮下麵露出烏黑的板紋。離床不遠放著一隻煤爐,爐上的砂鍋正冒著熱氣。見我醒來,一位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夥子衝我一笑:“終於醒來了?”說著端著一碗稀飯一瘸一拐地走到我的床頭:“先喝點稀飯潤潤腸子,看你一定餓壞了。”饑腸轆轆的我也不多想什麼,端起碗稀裏嘩啦喝了三大碗,才算有了點活氣。“謝謝你!”我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想到這幾天的遭遇,忍不住痛哭失聲。斷斷續續聽完我的原委,小夥子默默地望著我,歎了一口氣:“那你打算怎麼辦呢?”我茫然地搖了搖頭。

“其實,我們不該為一次錯誤放棄未走完的路。與其在歧路上越滑越遠,不如返回重新開始。”小夥子語氣很沉重,我則聽出幾分驚奇:“我們?難道你也有過我現在這樣的經曆?”小夥子皺著眉點了一下頭。

“我那荒唐而慘重的錯誤和你很相似。而且比你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的一條腿殘了,是和別人打架時傷的。”我才想起,他是一個跛子。“那次鬥毆的結果的是,家裏被前來報複的人搗了個稀巴爛,母親氣得跳了河。是我害了母親。父親拿了把刀說要砍死我這個逆子,我就跑了,再也沒回去。父母把我養這麼大,不但沒有得到我的報答,反而受盡了磨難和傷痛,我有時覺得我真是個十惡不赫的罪犯。”他說著說著將雙手插進濃密的頭發裏,使勁地揪扯著,喉嚨裏擠出嗷嗷的哭聲。我不得不驚奇世事的巧合,一股同病相憐的衝動讓我緊緊地摟住了他。

從此,我跟著他一起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幹上了販菜的行當。我們早上四點就起床蹬著三輪車到郊區,從菜農手裏進來一車蔬菜,然後拉到菜市場銷售。我們舍得花力氣,菜價比別人定的低,一天下來薄利多銷竟能賺得100多元錢,盡管很累,可畢竟有吃有住還能存下一筆積蓄,我很慶幸也很知足。到了月底,他便將純收入盤點平分,我堅持不要那麼多,卻抵擋不住他的強硬:“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們現在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能夠做個自食其力的勞動者,就說明我們找回了自己。我們並不是不可救藥。”我就不再推辭。除掉房租水電費,我們各自賺了800元錢。他隻從一遝錢票裏抽出一張百元幣,就將錢全部彙到了家裏。“我已三年沒回家了,除了給家裏彙款,我什麼也沒讓家裏知道。”他說這話時有點喪魂落魄,黯然神傷。我也不由想到了父親。真不知他們急成了什麼樣了。那一晚我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我想到了那夢魘般的生活。人想到了渺茫而又無法逃避的前程。我想到了父母忍受的恥辱。難道真的一失足就得悔恨到墳墓嗎?難道美好的青春就這樣在市井的蠅營狗苟中得過且過嗎?我在痛苦中反省自己,我在懊悔中詰問自己。兩個月後,我謝絕了他的挽留,毅然選擇了回家重新開始。

剛好家鄉在進行征兵體檢。我毫不猶豫地加入應征的行列。感謝上蒼,在曆經失落和磨難之後,讓我獲得了一次涅盤的機會。我如願以償地穿上了軍裝。如果說一身落時的衣著不可思議的讓我迷失了自己,那麼一身綠軍服則讓我奇跡般地獲得了新生。春天離我那樣遙遠,但我已腳步堅定地上路。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站崗放哨,摸爬滾打。火熱的軍營生活一點一點融煉著我,敲打著我。走過青春迷失的幽長隧道,我對黑暗之後的光明更懂得去珍惜和熱愛。幹好本職工作的同時,我利用空餘時間悄悄撿起久違的高中課本。第三年,我順利考上了軍校。

如今,軍校畢業一年的我,已是一名年輕的共和國軍官。當我威武地走到隊列前頭的時候,又有誰知道我曾是一名被時光拋棄過的少年呢?站在陽光明媚的軍營,我常想,墮落也許隻是一瞬間的差錯,而崛起則需要一段漫長的掙紮。隻有超越無法回避的過去,你才能獲得生機勃勃的春天。正視那些因為無知而留在履曆上的斑點,正視劃過心靈天空的陰影,讓那段不光彩的灰色經曆,成為一根插進神經的芒刺,成為知恥而後勇的不竭動力,這遠比忘記它,或逃避它要好得多,因為忘記過去,就意味著否定現在,背叛將來。”

阿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