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像機?”
當時跟拍邱向涵的攝像大哥和麥星陽一起經曆了這麼一遭,兩個人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雖然在工作上麵接觸的並不多,但兩個人還是互換了聯係方式。
“對,我記得當時攝像機好像沒有壞吧……”麥星陽努力回憶了一下地震當天的情形,“儲存卡你帶走了嗎?”
根據麥星陽的了解,搞攝影攝像的這些人,幾乎都是把手裏麵的相機當做是自己的工作夥伴一般,除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會輕易拋下自己的相機。這種感覺,或許和麥星陽自己抱著筆記本到處記錄,是一個道理。
“誒……”攝像大哥在電話另一頭拖著長音,似乎回憶了一下,“你還真問對人了,我記得我當時把儲存卡拔走了。”但是《山裏的歌》由於錄製並不完整,另外還有各種各樣的原因,總之,應該很難找到衛視來播出,現在節目組正在焦頭爛額,尋找網絡平台,看看能不能接下這次節目的播放。
所有攝影和後期,這兩天都在看前麵正常拍攝的內容,試圖粗剪一個樣片出來。至於當天的事故,大家都很默契沒有提,於是,在地震發生後錄到的東西,就被這個攝像大哥理所應當放到了文件夾的角落裏落灰。
他還沒來得及看。
不過,說起來也不光是沒時間的問題,他其實是不太想再重溫那天的場麵。五大三粗的漢子,平日裏麵隻流汗不流淚,真遇到天災,事關生死,心裏麵還是難受。
他實在想不到麥星陽還要來這些東西做什麼。
這就是麥星陽跟邱向涵說的“大計劃”——他想要給這次地震出一個故事性新聞報道。
地震已經過去許久,相關的報道層出不窮,可大多數都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傷亡人數隻停留在一個冰冷冷的數字上,真正的深度報道,沒有進入實地考察是很難做出來的。況且,姆安山地理位置偏僻,恐怕當地除了麥星陽沒有別的記者。
麥星陽想,應該沒有比他更合適做這個報道的人了……嗯,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也不算是記者,但是,該學的東西已經學到,他無論如何都想盡自己的微薄之力幫助受災的人。
把他們的故事告訴世界。
“那回頭麻煩您傳給我一份了。”麥星陽和攝影大哥打好商量,他決定盡量多的取材,不過,也不知道那張小小的儲存卡裏都拍下了什麼東西……
邱向涵對麥星陽的這個計劃沒怎麼發表意見,隻是平日裏在麥星陽身邊打轉的時間越來越多。麥星陽翻著手底下的筆記,對著電腦劈裏啪啦打字,餘光就看著邱向涵在他麵前走來走去,看得他一陣眼暈。
“你能不能別總跟我眼前晃。”麥星陽揉了揉眼睛,一直盯著電腦,眼睛有點酸澀,他直起腰板看向自己的男朋友。
邱向涵恢複的狀況很好,畢竟是個正值當年的小夥子,來換藥的醫生都說過再過個一星期多點就可以拆固定了。可即便是這樣,麥星陽還總是對著他的固定板表示擔憂:“傷筋動骨一百天,你總動來動去的,讓骨頭怎麼長?萬一又留什麼後遺症,老了有你受的。”
“醫生都說了,適當運動有助於恢複。”邱向涵振振有詞,“我頂著這張臉出去不方便,在家裏散散步總還行。”
散什麼步?這叫以麥星陽為圓心畫圓!
麥星陽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他當然知道邱向涵在擔心什麼,無非就是害怕他因為將精力過多思考那些不好的事情,萬一有個想不開的……
“說真的,邱向涵。”麥星陽抓住了他的手腕,總算將這個一直在眼前晃來晃去的家夥固定在了原地,“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跟你肋骨的康複能力一樣強,不用擔心我。”
邱向涵定定看了他一會,最後隻是笑著捏了捏他的臉,什麼都沒說。
麥星陽將這個大計劃告訴了自己的心理醫生,得到的反饋相當正麵,醫生對他的想法表示鼓勵:“有的時候我們管這種讓你去回憶的治療方法叫做脫敏,不過,你這個嚴格意義上來講也不算是‘治療方法’,不過,我覺得你這麼做會一定程度上減輕你的壓力。”
其實減輕的是愧疚感——這是經曆過大災大難的人經常會有的一種心理,因為有的人在這場災難中永遠死去了,但是麥星陽卻活了下來,而且,他還親自目睹了這個和他關係密切的男孩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