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將軍歸來(1 / 1)

西楚北境。

漫天飛雪如刃,任狂風席卷而下。

十餘騎人馬,奔出燕州城門,沿著官道馳騁而去,馬聲嘶嘯。為首的女子,麵容冷靜,臉上還有未幹的血跡。

燕州城門口,聞訊而來的百姓如黑雲般擠滿了城牆,一眼望不到盡頭。

黑雲之下,丹雲軍十萬女將士手持長槍,青鬆般屹然不動傲立在風雪中。

此刻,她們都眼眶濕潤,凝望著漸行漸遠的人馬。

“恭送嶽將軍!”

“恭送嶽將軍!”

忽然間,所有軍民齊齊呐喊,像冬日驚雷,響徹整個北境天地。

雲芩回頭,再三回望同袍戰友,悄悄拭去眼角的淚,不舍地問道:“將軍,您真的要遵那狗皇帝的旨意回京嗎?萬一邊境再有戰事……”

將軍名為嶽雲歌,是西楚名將,僅僅用了三年,便掃平北夷,勒石燕然。

女子之身,雙十年華,憑借纖弱身軀收複失地,立下不世戰功,鎮守北地,是燕雲十三州的所有百姓心目中獨一無二的守護神!

“匈奴王已死,雲宕五州重歸我西楚,如今的北境,固若金湯,誰敢來犯?”

嶽雲歌說完,輕輕晃動手腕上的銀鈴鐺,眼底閃過一絲思念。

“軒兒,不知你現在長什麼模樣,母親很想你……”

鈴鐺聲清脆,在風中悠悠飄蕩,嶽雲歌唇角揚起清淺笑意,思緒也隨這這場飛雪,跨過雁蕩山,直奔盛京而去。

五年前,先帝崩殂,剛剛加冠的太子楚昭登基,成為西楚新帝。

就在所有人都逼他立丞相之女謝姝為後的時候,他不顧大臣反對,執意迎娶出身山野、行事粗鄙的將門虎女為正宮。

而這個將門女,就是嶽雲歌。

一時間,所有朝臣皇親反對聲如潮,整個盛京都知道皇帝被嶽家女下了蠱,惑了君心,民心岌岌可危。

為了鞏固帝位,太後找上嶽雲歌,讓她入相國寺禮佛。

一年後,嶽雲歌在相國寺誕下麟兒,取名楚軒。

不久,北境匈奴王舉兵來犯,連破三城,嶽雲歌便給楚昭留了一紙書信,悄悄奔赴邊關,隻為守護他的江山。

三年多來,那俊逸矜貴的麵容和咿咿呀呀的囈語聲,無時無刻不在她的心頭浮現,是她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不二法寶。

隻是,每每想到兒子,嶽雲歌的心中都充滿了愧疚與虧欠。

關山如飛渡,千裏一日歸。

兩日後,皇宮。

一身戎裝的嶽雲歌邁步跨入東門,冰山般的氣勢收斂得幹幹淨淨,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嗚嗚,不是我做的,我沒有打碎玉盞!”

嶽雲歌剛路過鳳陽宮,就聽到一道壓抑的小孩哭聲,她的心無由來地一痛。

“嶽將軍,皇上還……”

引路的太監剛要提醒她,便被嶽雲歌抬手打斷。

“不要說話,雲苓,把那個孩子抱過……算了,我自己來。”

嶽雲歌下意識地朝著那群宮人走去,救出了被他們圍在中間打罵的小孩,抱在懷中看了眼。

男孩小小的身體十分瘦弱,看起來像是隻有一兩歲,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臉上滿是紫青,黑曜石般的眼睛含滿了倔強委屈的淚水。

隻是一眼,嶽雲歌的視線便再也無法從他身上移開,一股強烈的親緣感襲來,視線落在小男孩脖子墜著的護身銅錢時,她的唇顫抖起來,心像是被狠狠紮了一刀。

預想的疼痛沒有來,小男孩停止了哭泣,抬頭看向了嶽雲歌。

“娘親……”小男孩瞅著她,忽然緊緊抱住她的脖子,小聲抽泣起來。

“嗚嗚嗚,你怎麼才來找軒兒啊!”

一瞬間,嶽雲歌的心撕裂般發痛,將小小的孩子緊緊摟在懷裏。

她以為,這幾年來,自己每日身處煉獄。如今,看到了軒兒,她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地獄!

她無法想象,沒有她的保護,他這樣小的人兒,在這深宮是怎麼活下來的!

雲苓驚楞地看著她:“將軍,這難道就是小將軍?”

不是說是位皇子嗎,怎麼會被宮人這般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