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村裏,歐陽新就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問我現在在哪。我知道歐陽新是想知道警察找我去做什麼,於是就大步地走向學校,當麵跟歐陽新解釋。實際上,歐陽新也知道,現實世界的偵破工作不會眨眼就完成,除了技術偵破,有些方麵還需要領導審批,一兩天不會有進展,除非領導很重視案子。
我回到宿舍時,看到武陵春洗衣服,劉琴卻不見蹤影,於是問歐陽新:“劉琴人呢?你們下午不是有課嗎?”
“劉琴?她好像出去了!”歐陽新不肯定地說,“現在都五點半了,有課也早放學了,估計她去散步了吧。”
深秋的五點,天已經鬼氣彌漫,陰氣繚繞了。我在心裏嘀咕,劉琴是不是經常出去,以前倒沒注意,隻是最近才發現的。最近村裏出了很多事,劉琴膽子那麼小,她現在會去哪?歐陽新沒有多想,以為劉琴真是去散步。我本想把內存卡的發現講出來,可這次又怕出意外,於是決定守口如瓶。暗中換走內存卡的人,應該還不知道我發現了端倪,不如靜觀其變,看看誰在搞鬼。
我在宿舍裏等了又等,快晚上七點了,劉琴才從外麵回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劉琴身上髒髒的,好像剛從林子裏出來,身上還掛了點枯葉。當看到我坐在宿舍裏,劉琴就緊張地問我吃過晚飯沒,可我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放低到她的鞋子上。那雙白色的球鞋兩側裹了一層黃泥,黏糊糊的,一看就知道她去過山林裏,村子裏的路鋪過河沙,沒有這麼多泥了。
不過,我有意不說透,隻裝作沒事的樣子,笑著說自己吃過了。劉琴見我沒有懷疑,大鬆一口氣,忙著自己煮麵條。我看著劉琴的背影,有點難過,又有點恨自己。本來,我和劉琴像是相見恨晚的好姐妹,就如今她疑點甚多,難道真是內鬼?我恨自己這麼懷疑好姐妹,然而可疑點越來越多,幾乎都集中在她身上,好像怎麼都繞不過這道坎兒了。
為了印證我的猜測,我就等劉琴吃完飯,故意地關上門,向她透露內存卡的事。當劉琴得知內存卡的問題,她臉上大驚,像是被嚇到了。我雖然沒講出有內鬼的事,但表明內存卡的文件有刪減,薑琳絕對拍到了更多的畫麵。
“你真的那麼覺得?”劉琴強裝鎮定地問。
“這是肯定的!要不然,內存卡裏的文件修改日期和拍照日期應該是一致的,就算不一致,修改時間也不會是上周四。”我分析道。
“那就奇怪了。”劉琴呢喃著。
我放了線,等著魚上鉤,於是就假裝倒頭大睡,還假裝打呼嚕。劉琴等到晚上九點多快十點的時候就拉上了燈,可她拉燈後沒回到床上,而是悄悄地關上了門,一個人走出去了。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在黑暗的宿舍裏喘著大氣,不敢相信劉琴真的是內鬼。要不然,劉琴怎麼聽到我說起內存卡的事,那麼快就一個人跑出去了,她不是膽子很小嗎?
人果真都有兩麵,一麵現於人前,一麵露於人後,跟兩麵神一樣!
我摸黑爬起來,穿上鞋子後,拿起一支手電,等了一會兒就溜出宿舍。劉琴剛走遠,我沒開手電也看得見她,似乎她正朝村外走。這麼晚了,村外又沒別人,劉琴去外麵做什麼?我疑心越來越重,隨即一路跟去,想要捉住內鬼,問一問這個內鬼到底想玩什麼把戲。為了不被發現,我沒有開手電,一路上走走停停,就怕被劉琴發現了。
劉琴出了村子,走到了一片田地裏,那裏的水稻已經收割了,非常空曠。我躲在一棵樹後,遠遠地看著,以為誰會出來與劉琴會麵。奇怪的是,劉琴在田裏一直不停地走著,最後竟然走進了水田後的樹林裏。那片林子裏有一座土地廟,上個月我和趙喜悅在那裏麵說過話,劉琴現在去哪裏做什麼?
等劉琴鑽進樹林裏了,我就踮著腳尖跑下田裏,心怦怦狂跳地追進去。樹林裏的土地廟早就破敗了,本來有條小路,但因為沒人來,路就被野草吞沒了。我踩在草堆裏,發出沙沙的響聲,好在夜裏風大,把草聲掩蓋了。我貓著身子走了一會兒,遠遠地就看到一座很矮小的建築,那就是土地廟了。
一個月前,土地廟發生過打鬥,土地公公的泥塑倒下了,廟裏一片狼藉。我走近了一點,這時就看見有一個人影鬼祟地來到廟前,看到四周沒人後,那個人就走進了廟裏。我扶在一棵老樹後,心說劉琴在搞什麼,即使她是內鬼,來土地廟有何用?難道劉琴能夠先發製人,就是靠土地公公給她顯靈了?
正覺納悶兒,忽然一隻手就搭在我肩膀上,嚇得我深吸一口冷氣,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我更是嚇了一跳,忍不住地問:“你……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