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司醫生的公寓，竟然小到擠不下兩個男人？”
“也不是這麼說啦，而是、是……”司契湊近我，在我耳邊，壓低聲音說：“他是同性戀，我很擔心自己的安危。貴人小姐，可不可以幫一次忙？”
我失笑，因為他的表情很搞笑。
“可以嗎？幫幫忙。”
“我沒有多餘的房間。”二樓的兩個房間，一個主臥，一個是小西、小北的臥室。
“我很習慣你們家的長沙發。”
“我的衣櫃有點小，怕擠不下你的衣服。”
“再去買一個衣櫃，擺在靠窗那個地方。”
連衣櫃的位置都想好了？這個人想賴上我，想了多久？
小西、小北和白沙發想他想得那麼凶，何況為了自己的睡眠品質，說什麼我都該當他一次貴人。
“還是不行嗎？”他問得小心。
“櫃子我挑，要配合我的室內裝潢，你回去收拾行李，分頭進行。”
“沒問題，我馬上下班，今天就搞定。”說著，他大口大口把剩下的蛋糕、飲料塞進嘴巴裏。
耶！今天晚上，他要“回家”。司契一麵笑，一麵收拾公事包，嘴裏還唱著歌，樣子和小西一模一樣，看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小北的功課漸漸跟得上同學了，連體育課也不再在樹下傻看，他對新學校適應良好，昨天還發下豪語，說：“下次月考，我要進到全班前十名。”
這對許多小孩來講，或許是簡單到不必開口說的事情，但對連加減都還不熟悉的小北而言，已經是進一大步。
為了他的自信，嚴格的司契放他一天假，讓他到同學家玩。
小西也不在家，她的家教老師獎勵她的優良表現，特地挑假日，和自己的男朋友帶小西去動物園玩。小西、小北將有充實的一天。
小的不在，兩個老的把家事做完、花花草草整理完，又窩回那張白沙發上，互相看對方，一笑。
“笑什麼？”司契問。
“我覺得，我們好像提早進入空巢期。”
他點頭，同意。“沒有兩個吵吵鬧鬧的小孩，家裏好像空了一大塊。”
“真不曉得以前沒有小西、小北的日子，我是怎麼過來的。”我歎氣，口氣像八十歲的老太太。
“很寂寞、很空虛，下了班回到家裏，認真想想，居然想不出來為什麼自己要這麼拚，這種空蕩蕩的感覺，常讓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平靜，但想起明天還有重要的工作要忙，隻好勉強下床、到廚房倒水、吞一顆安眠藥。
“天亮，眼睛剛張開，就像灌飽氣的球，立刻從床上彈起來，衝進醫院，忙得焦頭爛額時，還分心想著，幸好啊，幸好有工作可以忙，不然這麼多的精神要往哪裏放。
“開始有人說你是不休息的機器人，有人說你對事業好積極，難怪會升遷順利，然後慢慢地，有人在背後說你沒人性，說誰受得了這種工作狂……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是因為寂寞，你愛上白天，卻害怕起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