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開始之前,我提早向學校辭職,其實她隻是個約聘教師,不需要這道程序,但我希望教務主任能提早聘下學期的美術老師。
既然我決定讓小西、小北成為自己的責任,就要做到最好,我希望能加點油,把小北接近破爛的功課補救起來,而小西學音樂也需要人接送陪伴。
司契成了我們家常客,沒有班的晚上,習慣性出現在我的晚餐桌上,他很會吃,和小西、小北一樣,讓我喂出一圈肥油。
我無可奈何,我沒本事把他關在門外,在以前,或許拒絕別人是我的強項,但太久了,我已經忘記自己這項特殊才藝,何況他背後有小西、小北全力支持。
今天很累,司契開車帶我們去北村,兩個孩子玩得很凶,回到家,才洗完澡,連飯都沒吃,就雙雙累癱在床上,幸好司契有先見之明,一上車,先買一大堆垃圾食物喂飽他們。
我也洗了澡,走到客廳,發覺司契沒離開,我進廚房倒兩杯冰水,遞給他,坐在他對麵,我的頭發濕濕地垂在雙肩。
他熟門熟路的,上樓、找來大毛巾,替我把頭發擦幹,很簡單的動作,卻讓我全身泛起雞皮疙瘩,直覺想推開他,但他暖暖的一句話,平撫了她的抗拒。
“洗完頭發要擦幹,不然容易感冒,要是你真的生病了,吃不到晚餐我會睡不著。”
她的手藝哪有那麼好,是小西、小北餓慣了,才會覺得棒,至於他,什麼山珍海味沒嚐過,哪會嚴重到睡不著?
司契拿著大毛巾擦擦撥撥,我額頭那塊疤痕露了出來,那是我很小的時候出車禍留下的,初次見麵,那裏就貼了塊誇張的紗布。
我告訴過他疤痕的故事,從知道那個故事之後,他再也不逼迫我放下仇恨,而且口袋裏隨時隨地放著棒棒糖,棒棒糖是敲開我說話欲望大門的鑰匙。
疤痕仍然鮮明,和五年前並無差別,由此可證,歲月不能把過去全數洗淨,該留下的始終待在那裏,就像他的愛情,光陰磨不去,時空隔不盡,他的心、他的感情,一直停留在原地,等著舊人來尋覓。
下午,小西和我去坐“很沒有男子氣概”的旋轉木馬時,小北突然問:“司契哥,你有沒有認出來,我姐姐就是許晴晴?”
他的問話讓司契震驚不已。“你知道許晴晴?”
“我知道,那是姐姐以前的名字,我也知道姐姐和司契哥以前的故事。”
“她居然願意告訴你那些?”
“姐姐說,那個時候她和我一樣,對這個世界充滿憤怒,她覺得不公平,每分鍾都在生氣,張牙舞爪地對待身邊每個人。可是,在發泄過怒氣之後,仍然不快樂,倔強讓她失去最珍貴的男子。
“姐姐說我那麼聰明,一定能從別人的經驗裏學會教訓,她要我趕快忘記母親的拋棄,不要再去記得叔叔的暴力,對我不好的同學,我就對他們加倍好,至於那些看不起我的,我就用優秀成績讓他們跌破眼鏡。姐姐說,聰明的人用笑容征服世界,傻子才會被憤怒征服。”話說完,小北定定看住司契。
他懂了,我要用自己的經驗來教會小北放下憤恨,我是一個很好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