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嫿嫿……”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是瘋了……”
“嫿嫿……”
“溫荀,我沒有辦法,不管他,我沒有辦法,放下他,溫荀,你一定覺得我很賤,覺得我是個瘋子,溫荀,對不起,我這樣的人……活該永遠活在黑暗裏,永遠得不到救贖……”
“不,嫿嫿,你聽我說。”
她退一步,溫荀卻追上去一步,他按住她的肩,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你要去哪裏,我就陪你去哪裏,你要活在黑暗裏,我就陪你在黑暗裏,你是個瘋子,我就陪你去瘋,嫿嫿,無論怎樣,我總要跟你在一起……”
“溫荀……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又知道你選擇的是什麼嗎?我是個瘋子,我舍不下自己的親哥哥,我要回到他的身邊去,哪怕在我的心裏仍舊還愛著你……可是溫荀……曾經我毫不猶豫就可以選擇你,可是現在……”
“現在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已經和我持平了對不對?你不要說抱歉,嫿嫿,該說抱歉的是我,我從來未曾為你做過什麼,可他給你的,卻是這世上無可取代的疼愛,如果你不愛我了,我就心甘情願的退出,可是如果,如果你的心裏還有我的一丁點位置,嫿嫿,隻要一丁點,很小很小的一丁點,我就滿足了……”
“溫荀……”
施嫿愕然的睜大眼:“溫荀……我當然愛你,可是,可是你和哥哥,在我心裏不一樣……溫荀,我不知道怎麼說,我很亂,我舍不下他,可我,可我依然愛著你……”
“那就讓我留在你身邊,嫿嫿,我什麼都可以接受,我隻要睜開眼就能看到你。”
“溫荀。”
“我知道的,我一切都明白,是我心甘情願,心甘情願與他一起,擁有你。”
隻要可以擁有你,隻要可以。
哪怕這一生不得圓滿,我也甘心情願。
……………………..
施嫿離港那一夜,似是支撐他的最後一根支柱轟然潰塌,施嫿的車子駛出施家不久,他坐在書房裏,第二次暈厥之後,他伏在桌案上許久,一個人又幽幽轉醒來,隨即卻漚出了一口鮮紅的血。
所有人都瞞著他,可他也在瞞著所有人。
他們以為他不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
病人才是最敏感的那一個,真正的無礙和強裝出來的無礙,一眼就能瞧得出。
可演戲的是施嫿,他從來都不會拆她的台。
夙夜難寐,心肺撕扯著一樣劇痛不斷,他們卻說他隻是太過勞累身子撐不住才會暈倒。
可她不想他知道,那他就不知道好了。
將她餘下後半生的一切都安置妥當,他也就再沒什麼牽掛。
書房的保險櫃裏還有東子昔日給他的那些致幻劑,餘下了七八支的劑量,他將那些藥一一注射入自己的靜脈中去。
那一日在書房胡鬧那一次,像是渺遠的上輩子的事,她翻過的書,用過的紙筆,看書時坐過躺過的柔軟毯子和沙發,他站起身來,一一的撫過。
他其實已經能感覺到,她一點點的在恢複昔日的記憶,所以,哪怕他病的重了,她還是選擇了和溫荀一起離開。
她有多渴望逃離這個家,逃離他這個讓她厭惡的哥哥,他比誰都清楚。
走吧,都走吧,再不要回來這裏,他這樣的人,注定也活該一輩子都陷在地獄裏得不到救贖,萬劫不複。
他推開她臥室的門走進去,她離家時換下的睡衣還在床邊地毯上放著,露台上窗簾打開了一半,風吹著緩慢的搖擺,妝台上散亂擺著她的護膚品,口紅蓋子都沒有擰上。
施敬書覺得他的神誌一點點的模糊起來,她丟在那裏的衣服仿佛變成了她的模樣,她就坐在那妝台前敷著麵膜,回頭蹙了眉對他抱怨,說身上還在疼。
原來這小姑娘不知什麼時候調皮的跑到了沙發那裏,赤著腳窩在沙發上,手裏還似模似樣拿著一本書,半掩著臉,隻露出那一雙烏晶晶的大眼一個勁兒看著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