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幾乎陷入他的手臂皮肉中,他聽到她話語裏帶著掩不住的歡喜:“哥哥,二哥說我其實已經二十歲了,是大姑娘了,那麼,我可以嫁人了嗎?”
他竟還能保持著平靜,溫和笑著摸她濕漉漉的鬢發:“我們嫿嫿怎麼就想著要嫁人了?”
她那燦爛的笑就含了嬌羞的味道,小手攥著他的手臂搖晃不停:“哥哥哥哥,你答應嫿嫿?”
施敬書的笑再無法維持,一點點的碎裂下來,“嫿嫿,你嫁了人,以後就不能陪著哥哥了,嫿嫿,你想沒有想過,以後……哥哥,怎麼辦?”
她沒有失去記憶以前,遇到溫荀那時候,她以為他對她隻是兄妹的感情,他亦是從不曾對她說過,他愛她。
上天要這一切再重來一次,他試著勇敢一些,早一點把他的心思說出口,會不會如蝴蝶效應一般,帶來微笑的改變?
施嫿如今不過是幾歲的小孩子心智,施敬書這般問她,她果真就歪了頭想了一會兒,卻是越想眉毛皺的越緊,而那漂亮的眼瞳裏卻又緩緩氤氳出水霧來,下一瞬,渾身火熱的女孩兒就撲入施敬書懷中去,如乳鳥投林一般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嬌嬌的喃:“嫿嫿也不要離開哥哥……”
施敬書隻覺得那銳痛的心房間,似是緩慢裂開了小小一道縫隙,有最柔軟的情愫流淌而出,他隻願把他的心都捧出來給她看看。
她的世界裏可以裝入溫荀,裝入言佳妮,裝入老二老三,很多很多人,可他的世界裏,隻要一個施嫿就足夠了。
他曾經以為,愛是占有,愛是掠奪,愛是將那個人困在身邊一生一世相守。
可經曆了一場死別,經曆了差點失去她的驚變,他終於還是妥協。
他要的不過是她快樂的活著,哪怕她今後會站在別的男人身邊笑,不是他,沒有他,都無所謂。
施敬書撫著她柔軟烏黑的長發,一遍一遍,掌心中摩挲著美玉一般,舍不得,舍不得啊,可又如何,這就是命,這就是命,他不得不認輸。
“有嫿嫿這句話,哥哥就滿足了。”
施敬書終是開口,施嫿從他懷裏抬起臉來,濕漉漉的大眼有些擔憂的望向他:“哥哥為什麼嗓子啞了?”
施敬書偏過臉低低咳了一聲:“喉嚨忽然有些不舒服。”
施嫿就很嚴肅認真的樣子,學著他的口吻說道:“不舒服了就要乖乖吃藥,不吃藥怎麼會好呢,哥哥都是大人了,還要妹妹說,羞!”
她孩子氣的話語,要他終是忍不住搖頭笑了笑:“好,哥哥聽嫿嫿的,一會兒就吃藥。”
施嫿這才滿意點點頭,伏在他懷裏片刻,忽然甕聲甕氣問了一句:“哥哥都沒問嫿嫿要嫁給誰……”
施敬書一瞬間像是被人掐住了心脈,呼吸都艱澀到了極點,他死死咬了牙關,把那澀苦的情緒全都咽回去,強撐著問她:“嗯……那嫿嫿想要嫁給誰呢?”
施嫿抱著他手臂爬到他膝蓋上坐好,像是小時候她跑來和他說她的小秘密一樣神色。
“哥哥……你記不記得我小腿上有一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