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溫荀中槍落海之後那些日子,她對施敬書怎樣的恨之入骨,他說什麼,解釋什麼,她從來不肯聽一個字。
她還記得,她怎樣把施敬書的脖子咬的鮮血淋漓皮開肉綻,她還記得,她怎樣咬牙切齒的說出那一句‘死了的人怎麼不是你’。
施嫿忽然揚起臉來,可眼淚卻依舊是控製不住的往下滾。
是她太固執,大哥這樣的城府,就算要害死溫荀,也會悄無聲息不讓她抓住把柄,怎麼會選擇用那樣堂而皇之的方式。
更何況,大哥已經決定結婚了,也決定要她回澳門了,那時候他們之間關係明顯的和緩了,他又何至於再橫生枝節,讓她對他恨之入骨,從而故意用二哥和三哥來刺他,激怒他,報複他?
“小姐,到家了。”
車子停了很久,施嫿卻還一個人怔怔的坐著,司機最初不敢打擾她,後來又怕她出什麼事,大著膽子小聲開了口。
施嫿怔怔的收回思緒,看了一眼車窗外,複又開口:“大哥回來了嗎?”
“大少爺還在醫院,說是,說是今兒上午又發了燒……”
“送我去醫院吧。”
司機重又發動了車子,車子到了醫院,施嫿在車上坐了很久,方才下車。
施敬書的病房並不安靜,裏麵不時傳來說話交談的聲音,她知道的,大哥從來都是這樣,不管是病著還是怎樣,公事從來都不耽誤的。
若非如此,施家也不會在爸爸退居二線之後,家業繼續蒸蒸日上,在港的地位依舊不可動搖。
而她施嫿,能隨意的享受如今這錦衣玉食的生活,莫不都是拜施敬書的努力所賜。
“哎呀……四小姐您怎麼一個人站在外麵呢……”病房門打開,來彙報工作的下屬出來看到她,不由得皆是一驚,誰都知道施敬書最疼的就是施嫿,他們這些人精,自然每每見到施嫿都是極其恭敬的。
“四小姐快些進來吧,總裁病著,我們也不敢多逗留,還要勞煩四小姐勸勸總裁,還是休養身子最重要……”
施嫿對他們幾個微微頷首笑了笑,目送幾人離開之後,這才轉身推門進了病房。
施敬書臉色有些蒼白,手背上紮著輸液的針頭,就一隻手敲著鍵盤,看到她進來,他抬起頭對她笑了笑,鏡片後的一雙眼睛有些疲憊,卻依舊是溫和無比:“嫿嫿來了,先坐一會兒,我馬上就結束了。”
施嫿抿了抿嘴唇,卻一氣走到他的床邊去站定。
施敬書又抬頭看她,笑意更深更溫柔了幾分:“先吃點水果,我馬上就好……”
他話音還未落,施嫿卻忽然伸手把他的平板搶了過來,直接關掉了。
施敬書一怔,抬眸看到施嫿緊緊抿著小嘴,眉毛也皺著,小臉拉那麼長,一副不耐煩又嚴肅的樣子,他無奈的搖搖頭,抬手摘了眼鏡,按了按眉心,哪怕他一隻手敲了半天的字都沒了,也沒有一絲生氣的意思,反而隻是滿心的無奈和寵溺縱容。
施嫿見他絲毫不生氣,一句斥責都沒有,甚至連瞪她一眼都不曾,她心裏卻更煩躁更漚著氣,把平板狠狠摔到一邊的沙發上,不知怎麼的,眼淚珠子又滾了下來,施嫿抬起手狠狠抹了一下,一秒都不想待在這兒了,轉過身就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