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到最後,他叮囑她開車慢一點,如果有什麼事記得給他打電話。
她一一的應了,這樣難得的乖順,讓陳潮生忽然就心情好了起來。
想到她方才說話時軟軟的聲調,陳潮生隻覺得心髒深處好似被一隻小手輕輕撓著一樣,說不出的熨帖和舒服。
晚上帶她去吃什麼?她喜歡吃魚,喜歡吃蝦,但又怕麻煩,不管經曆了什麼,二十多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生活留下的習慣,還是沁入了骨子裏,無法改變的。
但若說她吃不得苦吧,卻又好似有些偏頗,嬌弱的時候是真的嬌弱,可拚起來的時候,卻也男人一樣鋼筋鐵骨,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幾萬塊的大餐可以優雅自如的品嚐,幾塊錢的盒飯,卻也可以吃的津津有味,這樣的人,才不會被現實壓垮,哪怕是身在夾縫中,也能存活。
可作為她的男人,他隻想她一輩子錦衣玉食安然無憂。
陳潮生叫了秘書進來,要他去訂宛城新開的一家中式餐廳,聽人說過,那家的菜色很不錯,尤其是一道芙蓉魚做的極好,他想帶明蓉去嚐一嚐,如果她也喜歡,他就想把那位廚師高薪請到花月山房,然後,等將來明蓉嫁給他的時候,再一起帶到陳家來……
明蓉的車子遠遠的街邊停了下來,那一條筆直的道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穿著初中生校服的少男少女,他們稚氣的臉上朝氣蓬勃,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向往,他們還未曾被社會侵蝕的千瘡百孔,所以那些成年人掛在臉上的冷漠和憔悴神色,在他們臉上卻絲毫看不出來。
顧長錦坐在一棵樹下的長椅上,偶爾會有一片微黃的葉子打著旋兒落在他的身邊,他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手指交叉扣在一起,安靜的男人,安靜的坐著,安靜的看著自己腳下的水泥地麵,安靜的仿佛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他向來都是喜歡安靜的人,好似有一個自己專屬的小世界,永遠不會被人打擾到。
但他卻獨獨允許她闖到他的小世界中去,她笑,鬧,怎樣都行,怎樣他都喜歡。
可他們都不知道,一段感情太久太久了,不會永遠都在熱鬧的高峰,也會有疲累的低穀。
隻是命運給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在他最累最倦的時候,她給了他最致命的打擊。
而最終他醒悟過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要聯絡她,他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想要怎樣。
離婚隻是不想再沉淪在錯誤的婚姻中,不想忍受這樣的妻子,也不想再耽誤她,離婚並不是為了要她回來,因為他知道她不會回來。
可還是想要看她一眼,見她一麵,然後了無牽掛的走,把他們年少時說過想要去的地方,一一的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