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會兒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管不顧的衝下車去看顧長錦,他一定有些生氣了吧,所以才會連自己受傷了都不肯說……
當時一定很疼吧,尤其還傷在臉上,他有沒完沒了的應酬,這樣子出去,不定惹來什麼非議。
在香港前兩日,他行程很緊,就這樣頂著這張臉出去見人,可自始至終,他也沒有因為這一處傷,說過她一個字的不是。
雖然隻是三個月的賭約,雖然她並不曾想過和這個男人繼續走下去,雖然她早已對他盡釋前嫌,也覺得他真的很好,可她卻沒有想過真正的與他交往。
但不管怎樣,不管她怎麼想,陳潮生卻自始至終都待她很用心,有很多次她都以為他是真的動怒了,可到頭來卻還是他低頭哄了她。
她雖然從小到大都是被人哄著寵著長大的,可後來經曆那些變故,不知碰過多少壁,遇過多少冷臉,甚至在幾乎窮途末路的時候,連一直無底線縱著她的顧長錦都棄她而去,所以她其實早已明白,沒有聶家在她身後撐著,她什麼都不是,別人又憑什麼捧著她?
雖然如今珠兒即將嫁入傅家,明朗也漸漸成熟沉穩能支撐起門戶,她在外行走再不會如昔日那般頻頻被人冷遇嘲笑,她雖然看似仍是驕矜放縱,可實則心內卻也十分清楚,人心猶如浮萍,隨風飄搖,從來都不能傻乎乎的去百分百投入相信。
如今圍在她身邊想要巴結逢迎的,莫不是有求或者逐利,但陳潮生如今這般地位,又何至於如此。
是因為真的喜歡吧,真的喜歡一個人,才會將自己的底線一再的放低,再放低。
可她哪裏值得?除了一張臉和這具身體,她聶明蓉還有什麼呢?被人不喜的性格,千瘡百孔的一顆心,狼藉的聲名……
他不該待她這樣好,要她心中總是對他存著愧疚,到最後她無法愛上他,留給他的不過又是一片傷心。
也許她該做的,是讓他越來越厭惡她,然後或許不用三個月的時間,他就無法忍受她了。
厭惡一個人的感受,總是好過愛而不得。
反正她的名聲早就毀了,也不在乎毀的更狼藉一些。
聶明蓉無所謂的笑了笑,抬手攏了攏頭發,她轉身預備下床去洗澡,身側的男人卻好似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夢囈,“蓉蓉……”
明蓉怔了一下,晨光中她漂亮白皙的一張臉上,修的微微上揚的眉漸漸的蹙起來,她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他,他眉宇緊皺,臉上浮出痛苦神色,額上卻有冷汗涔涔。
“陳潮生?”明蓉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兒,連忙喚他名字,可陳潮生卻伸手胡亂摸索著,直到摸到了她的手臂,方才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著,他的身體燙的驚人,那一雙手的掌心,更是滾燙如火,他在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