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竟行僵直了身子,跪坐在滿是汙穢的地麵上,他彎腰,雙手顫抖著哆嗦著摟住他們冰涼的身體。
“珠兒,我們回家了……”
他的眼淚滴下來,落在掌珠髒亂的臉上,落在嘉樹瘦的脫形的小臉上,那原本緊緊閉著雙眼的小人兒忽然極其細微的動了一下,小嘴蠕動著,似乎在尋找什麼……
傅竟行整個人驀地一顫,旋即卻是巨大的狂喜席卷而來,他低頭,捧住嘉樹小臉連聲喚:“嘉樹,嘉樹……”
嘉樹似乎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看了他一下,旋即卻又嫻熟無比的低頭趴到掌珠身上,小嘴貼住她的手臂吸吮起來……
而隨著嘉樹吸吮的動作,掌珠忽然發出了微弱的一聲呻吟……
“珠兒……”傅竟行聽得這一聲微弱聲音,不由得狂喜無比,可見她轉瞬間昏沉沉又要連呼吸都微弱下去,連忙疾聲喚顧恒,將來時準備的水拿來。
清涼的水湧入口中,沿著食道流向極度幹渴的五髒六腑和每一寸血管,掌珠大口大口的吞咽著,被嗆到了也不肯鬆開……
顧恒也將嘉樹抱到一邊,小心的給他喂水,看著那小小的孩子貪婪的喝著水,兩隻小手扒著瓶子生怕人搶的模樣,顧恒不由得又是難過心酸又是慶幸無比。
傅竟行喂掌珠喝了點水,就抱了她向外走,顧恒抱了嘉樹,一行人匆匆上車,隨車而來的醫生護士已經準備妥當,給掌珠紮針輸液的時候,傅竟行看到了她手上斑駁層疊的傷痕。
他驀地想起方才嘉樹無意識的舉動,隻覺心髒都痙.攣著揪痛起來,摒了呼吸小心翼翼把掌珠的衣袖卷了起來……
那原本細嫩白皙的手臂上,全是咬破的傷痕,而最新的幾個,還在隱約的滲著血珠兒。
他不用想就明白了,嘉樹這三日怎麼熬過來的,沒有水,沒有食物,卻有母親身體裏滾燙的鮮血,如他在母親子宮裏,如他幼時依靠著母親鮮血轉化而成的**當作他存活的食糧,一樣。
傅竟行再忍不住,就那樣當著一車人的麵,滾滾熱淚洶湧的淌了下來。
他緊緊抱著掌珠,想要抱的更緊一點,再緊一點。
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最好的母親。
從此以後,他傅竟行用命立誓,他再也不會讓他的珠兒掉一滴眼淚,流一滴血。
或許是在母親胎裏就比較頑強的緣故,嘉樹第二日就睜開了眼,小貓一樣虛弱的望著自己的爸爸,可憐兮兮的討要吃的。
醫生交代了不能給他吃的太多,要循序漸進,所以嘉樹現在隻能吃一點熬的粘稠的粥。
景淳守在他身邊,心疼的摸著他的小腦袋,嘉樹一邊乖乖吃飯,一邊還不忘對景淳軟軟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