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遇到過不懷好意的黑人,遇到過冷眼無視的太太小姐,也遇到過好心的人,隻是,總歸還是冷眼更多。

她身無分文,穿的破破爛爛,身上都是腐爛的傷口,更多的人,是對她退避三舍。

這一次,她依舊沒有報什麼希望,隻是機械的問了一句。

掌珠卻在她開口說話時,看到了她身上斑駁的傷痕,她抱了嘉樹蹲下來,將梵音的衣袖卷起來一截,她的小臂上滿是傷口,類似於燙傷和割傷的那一種,掌珠不忍再看,小心的把她的衣袖放好,詢問了一句:“你是中國人?”

梵音點點頭。

掌珠卻回身把公寓的門打開了,她把嘉樹先放在小床上,方才扶了梵音進門,倒了熱水遞給她,又拿了麵包:“你先休息一會兒,我的寶寶發燒了,我要帶他去看醫生,如果你實在太難受,就打這個電話。”

掌珠把一張名片遞給梵音,這才匆匆抱了嘉樹出門。

梵音捧著杯子,看著掌珠離開的身影,眼底卻浮出了不敢置信的迷茫。

就因為她是中國人,這個中國太太就這樣完全放下了戒備嗎?

她就不怕,她是個壞人,是個賊,是個心懷不軌的歹徒?

很久之後,梵音忍不住問過掌珠。

掌珠隻是笑了笑:“因為我看到你的眼睛了啊,有著這樣幹淨眼神的孩子,不會是壞人的。”

那一年,梵音十八歲,可她為了這一場逃離,卻足足籌劃了四年。

梵音在小鎮安定下來,悉心的照顧嘉樹,掌珠開始出去工作,薪水不算太高,卻也足以支撐三人的日常。

日子就這樣緩慢的過著,渠鳳池離開已經一年半,而她離開宛城,已經快要三年。

宛城。

“……那人從監獄出來沒半年,在地下賭場賭錢的時候,和人起了糾紛,被捅死了。”

顧恒站在傅竟行麵前,低低的說著。

當年車禍的肇事者,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了,甚至他的家人連他的屍體都沒領回去,如今他的骨灰還在殯儀館裏寄存著。

這人的死因,看似合情合理,畢竟,他之前就窮的叮當響,獄中出來的人,走上正途的沒幾個,沉迷賭博也正常。

但傅竟行卻在想,當日顧恒從杭州帶回來的消息,聶嫣蓉收買了這個司機,給了他一筆數目不菲的錢,有這筆錢,找個小城市買套房買輛車,好好過日子,不是難事,更何況他還有妻子孩子,何至於墮落到去地下賭場?

“我們去杭州一趟。”

傅竟行沉默了片刻,站起身來,緩緩對顧恒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