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固執到這樣的地步,難道,那一眼的鍾情,就是一輩子的生死追隨?
他並未覺得這聶掌珠是天上人間獨一無二的一個,是生的漂亮,卻也足夠的窩囊,被家族遺棄到這般地步……難道鳳池是同情心作祟?
寧清遠看著掌珠的背影搖頭,他知道的,鳳池不是同情心泛濫到無止境的人。
而這,恰恰是最可怕的。
掌珠推開病房的門,渠鳳池好似又沉沉睡著了,她看到他削瘦蒼白的臉浴在暖暖的陽光裏,皮膚是近乎透明的蒼白,軟軟的額發覆在那裏,睫毛長的驚人,眉卻輕輕的蹙著,肩上的繃帶一片雪白,已然不再沁出血漬,掌珠微微的鬆了一口氣,放下保溫飯盒,輕輕的走過去,在他身側坐下來。
雪白襯衫開了一粒扣子,露出她纖細脖子上暗沉顏色的一截皮繩,十字架貼著她的皮膚,早已溫熱。
她把他身上的薄毯輕輕往上拉了一拉,抬起手,想要將他額上微亂的發拂開,渠鳳池卻緩緩的睜開了眼,他琥珀色漂亮迷人的眼瞳裏,最初還帶著淡淡的迷茫神色,可逐漸的,視線裏清晰映出她的臉的時候,瞬間變的璀璨奪目,像是,像是宇宙中的萬千星河,就這樣躍入了他的瞳仁之中。
“你來了。”
泛著蒼白色澤的唇,多麼吃力的蠕動才說出這樣簡單的三個字,掌珠別過臉,高高抬起頭,強把眼淚咽回去,對他綻出一個大大的笑:“是啊,我來了。”
他也跟著她笑起來,笑的眉眼軟軟,乖巧的像是一個孩子。
“疼……”
他皺著眉,看著她,看著她的眼睛,眼都不眨的向她抱怨,可這抱怨,怎麼聽都像是在撒嬌。
她那柔婉的眉立刻就皺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檢查他肩上的繃帶……
“不是這裏……”
渠鳳池睜大了眼睛無辜的看著掌珠,目光卻往下移,盯著被子下的某一處:“是那兒。”
掌珠並沒有多想,直接輕手輕腳掀開了他身上的薄毯,傷在腹部,一圈一圈的纏了厚厚的繃帶,因著傷的部位緣故,他下麵鬆鬆垮垮套了一條純棉短褲,還不敢提在腰上,隻是遮住了最重要的部位……
掌珠拉開毯子立刻就紅了臉,捂住臉轉過身去不肯再搭理他。
渠鳳池是真的覺得腹部的傷口疼的厲害,畢竟,這昨晚縫合手術也才兩天,新生的皮肉要生長,怎麼會不疼。
但渠老太爺和寧清遠都不曾告訴他的是,腹部那一枚彈片,因著傷的位置太巧,若硬取出來,怕會傷到脾髒造成大出血危及生命——他當時又重傷昏迷,失血太多,實在沒辦法再冒險,隻得將那彈片,永遠留在了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