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護不住她了……
回過頭去,模糊的視線裏是她滿是眼淚的一張臉,她看著他,眼睛裏隻有他。
渠鳳池忽然輕輕笑了一笑,沾了血的手,從那男人的衣襟上一路滑下,重重摔在地上。
此時周遭早已亂了起來,遠遠能聽到警笛聲音,那男人攥著槍,恨恨看了一眼雜亂人群之後的聶掌珠,一腳將渠鳳池踹翻在地,轉過身極快的奔進小巷,轉瞬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仿佛天空和大地已經翻轉,這世上的一切都改變了固有的模樣,警笛聲刺耳,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聲,夾雜著慌亂的禱告。
她不知她是怎樣走出去的,一腳深一腳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腳步虛浮無力,眼前全都是花的,她看不清那些紛亂的人群,看不清渠鳳池的臉,看不清他身上的血,她不知她是怎麼走過去的,哭不出來,發不出聲音,隻是軟軟的跪在了他身邊,哆嗦著,大聲喊他,想喊他的名字,卻到最後隻是發出了幾聲嗚咽沙啞的哭聲。
他身上軟軟的白色T恤已經被鮮血染透了,以一種狼狽又怪異的姿勢趴在地上,他的臉,那麼好看的一張臉,就泡在地上的血水裏,連睫毛上都糊了厚厚的一層血痂……
那一枚吊墜就在他身側的血水裏泡著,皮繩被他的鮮血浸濕透了,銀色的十字架冰冷的閃著寒光。
沒有用的,這些虛幻的,隻能安慰自己的外物,都是沒有用的。
沒有保佑他,也不曾保佑她。
掌珠哆嗦著把那十字架撿起來,緊緊的攥在掌心裏,淚倏然湧了出來,她念他的名字,哆嗦著伸出手去,卻又縮了回來……她怕她觸到他的鼻息,是一片的冰涼。
警察和救護人員匆匆趕來,她被人群隔開在一邊,眼睜睜看著他被抬上擔架,她奔過去,抓著他的擔架不肯放手,一遍一遍哭著哀求:“我是他的朋友,求你們,讓我跟他一起……”
救護車上,他中途清醒了一會兒,努力的想要睜開眼,掌珠冰涼的手把他眼皮上的血跡輕輕抹開,他琥珀色的眼瞳是散開的,好一會兒才漸漸的聚了焦,他凝著她,肩上的血濕透了繃帶,又滴下來,她無助的按住,哭出聲來。
他的嘴唇蠕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沒有力氣,掌珠伏低了身子將耳貼在他的嘴邊。
“珠……珠……”
他吃力的呢喃她的名字,她的淚落下來,鹹澀的冰涼,在他的唇瓣上。
“保護好……自己……”
他說一個字,都費力無比,嘴角有鮮紅的血沫湧出來,她使勁點頭,不要他再繼續說話耗費體力,渠鳳池拚力看著她,意識卻終究還是一點一點的模糊起來,他的眼簾重重的闔上,終於,再看不清她的模樣了。
寧清遠趕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他仍在重症觀察室昏迷著,寧清遠風塵仆仆的奔到醫院,看到掌珠那一刻,他一雙眼騰時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