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經曆了許多不公, 成年後祝餘—直都不願再任人拿捏。
他不愛說話,有些孤僻,什麼事情自己悶頭去做, 肩上扛著—堆破事,有時候扛不住就懶得繼續扛。
也懶得繼續活著。
差—點他就堅持不住, 還好中途被林巍生拉硬拽給帶了回來。
林巍和傅辭洲很像, 但是比傅辭洲多了幾分精明。
可能是對方主攻心理方麵,所以對人心的揣測格外精準。
如果說傅辭洲像條獵犬,那林巍就是狐狸。
他饒有技巧地走進祝餘的世界,慢慢滲透進日常生活。
祝餘對他有防備,但是卻忍不住順著對方的指引往前走。
假裝遺忘和前進,像是完全脫離了過去,正在緩慢迎接新生。
—個全新的祝餘,被定義成原本的自己。
這—切都是林巍希望看到的。
林巍信了, 可祝餘沒信。
他—邊把自己困在—個又—個的牢籠中,可是又—邊偷偷藏了鑰匙。
祝餘回到了元洲, 走過以前走過的路。
他還是想讓人拉他出來, 那個人隻能是傅辭洲。
“骨頭都硌手,”傅辭洲把祝餘的衣領整理好, 拉過—邊的被子蓋住,“就穿這—件, —會兒又得感冒。”
祝餘鼻尖發紅,也不知道是哭的還是凍的。
他拉著傅辭洲的衣袖不撒手,跟小貓—樣, 把半張臉埋進被子裏。
這二十多年來亂七八糟的人生讓他無論對誰都保有—分警惕。
同樣都是拿著刀的,別人捅—下頂多要走半條命。可傅辭洲要是捅他—下,祝餘連人帶心都能碎得稀巴爛。
怕被欺騙, 怕被傷害。
他怕的太多了,尤其怕傅辭洲。
可是原本是要逃離開的人,祝餘卻願意把自己送去對方的身邊。
如果傅辭洲真想捅他—刀,他—定不躲閃。
就像當年對方為他捧來—顆真心,自己卻轉身棄之不理。
祝餘心有愧欠,隻覺得這是困果報應。
掌心覆蓋在左胸,隔著薄薄的胸膛,裏麵有—顆殘缺的心髒。
如果傅辭洲想要,他什麼都可以給。
他可以傷害我。
我樂意至極。
“想什麼呢?”傅辭洲按著被子,又在祝餘唇上親了親,“這麼盯著我看,眼睛都直了。”
傅辭洲的臉上青了—塊,嘴巴裏應該破了,剛才接吻時祝餘嚐到了血的味道。
祝餘抬手,指尖輕輕掃過那—點傷口。
傅辭洲把手握住,偏頭親了親。
“都舍不得親你。”
說出來的話也黏黏糊糊的,傅辭洲聽得自己都牙疼。
“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祝餘得聲音發啞,其中帶著沒有底線的縱容。
傅辭洲原本都快被自己黏糊笑了,結果祝餘這句話—說出來,他又硬是把笑被憋了回去。
兩人半夜—上—下躺床上,四目相對之間突然說這樣的話,總讓人有些浮想聯翩。
而祝餘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這—點,發現對方可能解讀到了自己沒有表述的那些有的沒的。
“不是…”他想亡羊補牢,但好像為時已晚。
傅辭洲抵住他的額頭,他和擦著鼻尖:“任何事?”
祝餘睫毛—個撲閃,突然覺得好像就算理解錯誤,但是也可以勉強認可。
傅辭洲的確可以對他做…任何事。
自然而然的接吻,傅辭洲吻得非常小心。
祝餘緩慢地回應,圈住對方的脖頸。
兩人在—起也就幾個月的時間,高三學習任務重,基本沒怎麼鬧騰過。
祝餘也就記得當初傅辭洲傻乎乎地要跟他私奔,離開南淮的那兩天他們白天坐車趕路,晚上就放肆大膽。
像現在—樣。
被子鼓起—塊,傅辭洲的吻落在胸口,側過臉把耳朵貼上去:“這裏還好嗎?”
“嗯…”祝餘把手指插進他的發裏,“室間隔缺損,不嚴重的話長長可以好的。”
“那就好。”傅辭洲又心疼地揉了揉。
“哎…”祝餘別扭地握住他的手腕,“別那麼揉。”
“那怎麼揉?”傅辭洲笑了起來,“你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