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放河燈我給你的紙條?”傅辭洲問,“上麵寫的什麼?”
祝餘當然記得,傅辭洲在大冬天的午夜發神經,出去跑了半小時就為了給他買個破紙條。
紙條上的四個字歪七扭八,還有一個小魚的簡筆畫。
祝餘勉強開口,帶了哭腔:“開開…心心…”
那時少年的關心笨拙又直接,把話寫在紙上,送去他的麵前。
或許在更早的時候,盛夏的傍晚,傅辭洲在單杠旁學的一聲知了叫,也就是單純想讓自己開心一些。
“抱我會開心嗎?”傅辭洲把祝餘抱緊了些,“開心的話就抱。這不是挺簡單的事嗎?”
“當初和王應袁一夏他們一起鬧騰你不樂意嗎?你的那兩個混蛋父母出現你不生氣嗎?我和你坦白的時候,那天晚上,在那個街口,你不高興嗎?”
“如果那些情緒都是真的,那你演了什麼呢?假裝優秀?你就不能本來就優秀嗎?你不能本來就開朗,本來就溫柔熱心積極向上呢?”
“我不是傻子,不會因為一些浮於表麵的東西而對你怎麼樣,有些東西是骨子裏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你就是一個特別優秀的人,無論把你放在什麼樣的環境下,你都會優秀,我都會喜歡。”
“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我知道這需要很長時間去接受,但是我可以陪你慢慢來。”
傅辭洲揉揉祝餘的發,和懷裏的人分開一些:“好不好?”
祝餘臉上濕了一片,重重點了點頭。
他攥著傅辭洲的衣服,很快又湊上去把臉埋進他的懷裏。
想哭,但是又不是很敢。
祝餘想著曾經徐萍找上門來,他好像也沒有去想應不應該哭。
隻是當時很想哭,而傅辭洲又在身邊,所以就哭了。
曾經他還能肆無忌憚地在傅辭洲的懷裏落淚,可是為什麼現在卻要想這麼多?
如果那些情緒都是真的…
那些情緒本來就是真的。
“我…”祝餘悶著聲音,隻說出了一個字就哽住了。
傅辭洲揉著他的頭發,拍拍他的後背:“想哭就哭,我在這兒呢。”
傅辭洲在,所以可以哭。
祝餘把額頭抵在他的胸口,放任眼淚奪眶而出。
他已經很久沒有掉眼淚了。
負麵情緒隱藏得很好,堆在不見天日的心底。
隻是心上的負擔越來越重,就快壓得祝餘走不下去。
好在傅辭洲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就像當初他不由分說闖進祝餘的世界一樣,把那些討厭的情緒全部翻了個底朝天。
心牆被他踹了個豁,“嘩啦嘩啦”往外淌著淚水。
胡亂一氣,但是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傅辭洲哄著寵著,再把人抱回房間,擦幹眼淚。
快到零點了,電視機裏的主持人開始倒計時說著新年祝福。
傅辭洲坐在床邊,捧著祝餘一張瓷白的臉:“小哭包,眼睛都紅了。”
祝餘抬手,使勁揉了揉。
“越揉越紅,”傅辭洲握住他的手腕,“不疼麼?”
卷翹的睫毛都黏在一起,黑漆漆的,隨著飛快的眨眼頻率上下撲閃。
傅辭洲沒忍住湊過去,在他的眼睛上親了親。
“叫你祝小魚是因為你不喜歡聽‘祝餘’這個名字,本質上還是想讓你開心一點。喜歡看你笑也是因為你笑的時候會開心,其他同理。”
傅辭洲把祝餘的碎發理好,手指劃過鬢邊耳廓。
“並不是因為我喜歡什麼樣的你,而是什麼讓你開心,我才會去喜歡。祝小魚,你不要給我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