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誰沒吃過, 又不能吃出火鍋味來。
祝餘的睫毛飛快顫了一下,接著又是“嗯”了一聲。
以前一張嘴得吧得吧停不下來的人,現在話少得讓人心疼。
他內斂沉默, 仿佛變了個人。
這是真正的祝餘?
又或者說,是梁安?
電梯到達一樓, 祝餘沒準備讓傅辭洲送自己回去。
而傅辭洲幹脆也不開車, 就跟著祝餘走在路邊。
大年三十的街上很熱鬧,大紅燈籠掛了一條街,走到哪都能聽見吵吵鬧鬧的喜慶歌曲。
現在這個點正是出來買菜的點,醫院旁邊就是住宅區,街口轉兩個彎有個菜市場。
因此路上的人比較多,同向的、相向的,擦著肩膀接著腳踝,越往前走越像是趕集。
祝餘低頭走的很快, 從傅辭洲這個視角來看略顯孤獨。
有人從他們中間走過,像是有道水流把他們衝開片刻。傅辭洲在下一秒緊跟上去, 在大衣的遮掩下輕輕握了握祝餘的指尖。
祝餘嚇了一跳, 趕緊把手臂甩開。
他回頭一臉驚恐地看著傅辭洲,也就僅僅是那麼一瞬間, 又趕緊把目光收了回去。
“慢點走,”傅辭洲並不介意他的排斥, “這裏人多。”
祝餘輕輕一點頭,把剛才被傅辭洲攥過的手指蜷進衣袖中。
他繼續往前走著,感覺自己就像是刀刃, 切開了眼前一片擁擠的人群。
車輛來來往往,紅綠燈來回閃爍。
他像是重新回到了曾經那一塊玻璃罩中,看著這麼忙碌的一切, 卻永遠無法加入其中。
“看車,”傅辭洲握住祝餘的肩頭,把他往後帶了一帶,“想什麼呢?”
祝餘打了個哆嗦,但是沒有像剛才那樣反應劇烈。
眼前的斑馬線白色交替,像是他的人生,不停替換著新的角色。
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樣,到十八歲後,那些角色又通通全部消失。
然後他就成為了一具空殼。
“走了。”傅辭洲推了推祝餘的手臂,見他沒有反應,就帶著他一起走上馬路。
綠燈不過十幾秒,祝餘的目光在地麵上亂飛,瞥見的都是快步行走的鞋子。
紅燈亮起,他剛好走到路那頭。
街口三個岔路,祝餘不敢抬頭,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走哪邊。
城市高樓聳立,把天空切割成大塊的多邊形。
天離得好遠,下麵全都是海。
水流淹沒顱頂,強壓之下讓人喘不過氣。
“小餘?”
突然有道熟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祝餘像是從水中抽離,猛地抬起了頭。
車鳴聲、吵鬧聲、微風聲、鳥叫聲,一堆聲音前仆後繼全部灌進了祝餘的耳朵裏。
他有一瞬間站不太穩,下意識回應過去:“嗯?”
祝欽扶住了他的手臂。
祝餘定了定神,喊了聲爸。
對方手裏拎著兩袋蔬菜,像是剛從菜市場回來。
祝欽“哎”了一聲,抬眼看向他身邊的男人,登時睜大了眼睛:“傅…”
像是太久沒見忘了名字,他隻說出了一個姓,就沒了下文。
“傅辭洲。”傅辭洲連忙把話接過去,“叔,好久不見。”
祝欽愣在原地,就像是活見鬼似的,也不去管什麼禮貌,直接拉著祝餘開問。
“你怎麼又跟他攪合到一起了?”
這句話的語氣不太好,祝餘低著頭沒回答。
“叔,要不咱們回去再說?”傅辭洲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幫祝欽拎過手上的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