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想要起來看看自己的身體，卻抽不出一絲力氣。
“沒事，小若……”軒轅夢雪知道我在想什麼，輕輕按住我的肩膀，鄙夷地看了一眼門口的警察：“那個廢物的那一槍打到路燈上去了，你沒事。”
“你……你……”門口的警察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卻又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滾出去，廢物。”我和軒轅夢雪異口同聲地說道。
看著他灰溜溜的離開，軒轅夢雪終於露出了笑容，愛憐地撫了撫我的頭發，輕聲說道：“你知道嘛，那個廢物背大處分了，對人質開槍，估計他這輩子也升不了官了……”
“那個……那個誰……”
“死了，沒搶救過來，不過救過來也得槍斃。”軒轅夢雪握住了我的手，放在臉頰上一陣摩挲：“寶寶你太勇敢了，沒事，那種人死有餘辜，你那叫正當防衛。”
正當防衛……我當然知道，我可是學法律的……
“姐姐，你去休息一會兒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支開軒轅夢雪，身體又是一陣無力，抬起左手放在眼前，仔細查看起來。
好漂亮的一隻手，纖纖玉指，仿若凝脂，可我就是用這雙手，結束了一個人的生命。
他不該死嘛？不，他該死。綁架，故意傷害，強奸，隨便那一條都夠他死上一次，可是……
是我殺了他……
閉上眼睛，當時的場景在眼前不停地滾動著，這種感覺，是夢嘛？不像是夢……
那張由於極度的恐懼而變得異常扭曲的臉漸漸浮現在腦海中，當時的自己正拿著一把鋒利的彈簧刀，在他的小腹上不停地捅著，血，好多的血……
“不……不是我……不是……”拚命地搖頭，拚命地想去否定，可腦海中的情景卻變得愈加清晰，我甚至看到了自己在笑，那種象征著死亡的，詭異的笑。當時我的腦海裏隻有一抹鮮豔的血紅，我仍然可以感受到，將鋼鐵刺入皮膚的時候，那種怪異的，酣暢淋漓的感覺。
艱難地翻一下身，冰冷的四肢依然軟弱無力，盡量把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一起，卻仍然抵擋不住心底那一股透徹的寒意。
媽媽，我好怕，你在哪裏……
……
……
……
“疼嗎？”軒轅夢雪小心翼翼地用濕毛巾擦拭著我的身體，一次又一次地問道。
“不疼，姐姐，沒事的。”低頭看看，身上的淤青已經變成了暗淡的紫色：“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呢。”
“恩，等會兒姐姐給你擦點藥酒，好得快一些，不過會很疼的，你可要忍著點哦。”軒轅夢雪的笑容十分勉強，晶瑩的淚水已經開始在眼眶裏打轉了。
“沒事的，我是什麼人，才不怕疼呢……”輕靠在她的身上，突然不想再說話了。
很痛，感覺像是有一團炙熱的火焰在皮膚上灼燒著，可不知道為什麼，盡管痛得難以忍受，自己的身體卻似乎根本沒有作出任何反應——沒有顫抖，沒有咬牙，甚至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都是姐姐不好，姐姐沒有保護好你……”軒轅夢雪小心翼翼地抱住我的肩膀，終於泣不成聲。
反過手來，緊緊擁抱著她，她想哭，就讓她哭吧。
還是活潑的張莉打破了悲傷的氣氛，她拿著一張紅色的方形紙張，蹦蹦跳跳地在病房裏轉著圈。
“姐姐！哈哈！”紙張被她拿到了眼前，可還沒看清楚上麵的字，她就又跳著跑開了。
“這是什麼？”
“獎狀呀，姐姐，你現在是英雄啦，破格挑選的入黨積極分子，估計期末就轉正了……”張莉大叫著再次把紅紙放到眼前，這回軒轅夢雪在她拿走之前奪下了那張紙，也笑了起來。
“寶寶現在是英雄，英雄就應該有英雄的評價！”軒轅夢雪也露出了得意的表情，鄭重地把獎狀塞進了手邊的挎包：“回去拿給爺爺看，他不得開心死……”
英雄？哼……
我永遠也做不了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