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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瑜打來電話,告訴寧子希,徐安曉父親和她父親後娶的妻子雙雙車禍離世的消息,以及,徐安曉的妹妹拒絕為徐安曉在B市立個衣冠塚。
在B市立衣冠塚,是徐安曉生前的遺願。
她的骨灰不能回去B市,但她希望她能在她的故鄉有個家。
寧子希什麼都沒說,隔天一聲不吭的丟下醫院裏的工作隻身前往B市。
還在一起的時候,寧子希就不止一次聽徐安曉說過,她是B市人,父母都是B市人。
在父母離婚以前,他們一家三口一直住在一個風景秀麗的小鎮上。
不過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徐安曉還在念小學的時候,她的父母就已經協議離婚,後來母親因工作調動來了A市,也將她帶來了A市念書。
年代太過長遠,距離徐安曉和他說這些事也已經過去十多年了。
寧子希去到那個小鎮時,小鎮上的工業商業逐漸起步,四處工廠和樓盤,已經看不到半分徐安曉口中所說的“風景秀麗”了。
寧子希按照徐安曉所希望的,給她買了處公墓。
手裏沒有任何她的東西,就直接立了空墳。
墓碑是找人做的,上麵甚至連亡者的照片都沒有。
碑上的題字是:摯友徐安曉之墓
是的,摯友。
當年徐安曉離國之前,就已經和他分手了。
於他而言,她是他的初戀,現在也僅僅是他的“摯友”。
那天寧子希在墓碑前站了七八個小時,直至太陽開始下山才離開。
寧子希沒有立即回A市,直接租了套公寓,在B市待了半個多月,最後醫院打了好幾個電話催他回去,寧子希才不慢不緊的訂了機票。
他會再回來。
她生時他沒能多陪陪她,她備受病痛折磨的時候他也沒能陪在她身旁,現在她死了,他終於不怕被她厭煩,可以好好的陪她一回了。
……
寧子翼的婚禮和寧無雙的婚禮在同一天辦。
作為兄弟,寧子希自然而然的給寧子翼擔任了伴郎。
禮堂內,看著寧子翼和夏夏手挽著手,眉目間難掩幸福的走向教父,寧子希心底的陰霾驅散了些。
他的幸福還不見蹤影,但至少寧子翼是幸福的。
晚上婚宴結束,寧子希沒有跟著大家去鬧新郎新娘的洞房。
默不作聲的去停車場取了車,朝著某個目的地行駛而去。
不知道開了多久的車,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寧子希不慌不忙的靠邊停穩車子,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
遲疑了片刻,按下接聽鍵。
電話接通,寧子翼低沉的嗓音透過聽筒傳來,“上哪去?”
寧子希輕輕的呼了口氣,望著前方被路燈照得昏黃的道路,輕聲說:“突然想出去走走。”
“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A市裏一直住著的公寓退了,醫院方麵也做好了妥當的安排。
這次離開,也許三兩天,也許三兩個月,也許三兩年。
寧子翼沒有勸阻,隻是說:“有事給我打電話。”
寧子希笑了下,“好。”
掛斷電話後,寧子希重新發動車子,朝著心中的目的地行駛而去。
斷斷續續的在路上奔波了十多個小時,將近故人的故鄉時,寧子希卻突然停了下來。
寧子希手無意識的輕叩著手扶箱,手腕不經意觸碰到什麼,低頭看去,才發現手扶箱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包煙。
看牌子,是寧子翼常抽的,應該是他用車子的時候留下的。
他們兄弟兩的車子,經常換著開,哪輛就近順手開那輛。
寧子希不抽煙,隻念高中的時候見寧子翼抽,也跟著抽了半根。
現在看見這包煙,寧子希心底忽然升起了抽一根的欲望。
拿著煙下了車,從煙盒子裏抽出煙和打火機。
點燃,兩指捏著香煙,遞到唇邊狠狠的吸了一口。
霎時間,滿嘴苦澀和熏鼻的煙味。
正準備吸第二口,忽然聽到有車輪子摩擦地麵的聲音傳來。
寧子希隨意抬頭看了眼,就見一輛看不出是什麼牌子的車子,正歪歪扭扭的從遠處行駛而來,看起來滑稽得不得了。
他的視力很好,車子稍近些時,就看清駕駛座上的是個姑娘。
車子將近,寧子希下意識低下頭,用力吸了一口煙。
吸得太急了,差點兒被嗆到,費了好大勁才沒讓自己咳出來。
片刻後,那輛車子在他車頭前大約三米的距離停下。
駕駛座上的姑娘探頭出車窗,朝他大聲喊:“先生,麻煩讓一讓。”
寧子希沒有抬頭,眼角的餘光裏卻瞥見一道光。
驚鴻一瞥。直闖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