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是位看起來和我年齡差不多的女人,小腹微凸。
她過來時護士詢問過她,她隻說了肚子不舒服想住院,於是護士就將我喊了出來。
我看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溫聲問:“哪個位置不舒服?”
“這裏。”孕婦指了指自己肚臍眼位置,隨後又往好幾處地方指了指,“還有這裏這裏這裏,都不太舒服。”
我瞅了眼女人的臉,她生得很漂亮,麵色紅潤精神也很好,神情平靜甚至可以說有點冷,看起來不像是哪裏不舒服的樣子。
心裏隱隱有了答案,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女人摸摸肚子,用她那雙丹鳳眼輕飄飄的瞥了我一眼,“怎麼,不相信嗎?”
“沒有。”我下意識否認。
女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雙眼微微眯起,微冷的聲音帶著一絲傲氣,“我不舒服,你給我安排住院吧。”
做醫生的,最怕就是遇到難纏的病人。
既然病人說她不舒服,硬是要提出住院,我還能說什麼。
反正現在空病床多,她有錢多愛住就住吧。
我折回辦公室拿出住院病曆書,領她到一旁的小檢查室坐下。
“懷孕多久了?”
“24周。”
“第幾胎?”
“頭胎。”
我將幾張填寫病人基本信息資料的表格推到她麵前,“填一下你的個人資料。”
“個人資料?”女人困惑的皺起了眉頭,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眼,“我的手也不太舒服,你幫我填吧。”
我:“……”
這麼心平氣和又理直氣壯的病人,就我所見她是第一個。
好吧,寫幾個字而已,舉手之勞。
“名字,年齡,已婚未婚,籍貫?”
“傅清雨,29,已婚,X省A市人。”
我寫字的動作頓住。
姓傅……
不知道怎麼的,我忽然想起了上午傅煙雨她去接她姐姐。
可傅煙雨並沒有跟我說過她姐姐懷孕的事情。
我斂了斂心神,填完她剛才說的信息,又繼續問:“出生年月,身份證號碼?”
傅清雨說了自己的出生年月,又抱了一串數字。
“丈夫姓名?”
“寧子希。”
手中的筆再次頓住,心裏頭忽然升起一股怒意,很生氣很委屈很想流眼淚,卻又奇怪的覺得有些好笑。
我就真的輕笑了一聲,抬眼看向傅清雨,“原來是寧醫生的太太。”
那個稱呼,我平靜的說出口,心卻生生的發疼。
“是。”傅清雨摸著肚子點點頭,“既然徐醫生和我丈夫認識,記得給我安排一張好點的病床。你們這兒沒有VIP病房,但我還是想自己一個人一個病房。”
“好。”我笑著應下。
寧子希的妻子,有點兒特權也在理。
畢竟要是院長過來,怕隻會比我招待得更好。
住院病曆書病程記錄填寫完,我遞給傅清雨簽名。
傅清雨麵不改色的用右手拿起筆,飛快的簽好了好幾處地方的名字。
物以類聚,寧子希不要臉,傅清雨騙起人來也沒差。
收拾好東西,我領著傅清雨走出檢查室,招來護士讓她帶傅清雨去病房。
當然,沒忘交代護士給傅清雨找個沒有其他病人的幹淨病房。
回到辦公室,我將資料放下,盯著電腦屏幕發起了呆。
已經不用再猜了,傅清雨就是傅煙雨的堂姐。
傅煙雨的堂姐是寧子希的妻子,算起來寧子希是傅煙雨的姐夫,怪不得傅煙雨能寧子希的話。
傅清雨之所以過來,大概是聽說了寧子希和我的事情吧。
不過不巧,寧子希走開了。
還說什麼等我回來給我個解釋呢,不用等他回來,大腹便便的傅清雨就是最好的解釋。
從我在俱樂部遇到寧子希開始到現在,也不過四個多月的時間,他的妻子卻已經懷孕六個月了。
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懷孕,所以他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來追求我的。
我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手不自覺的覆上小腹。
四年前這裏也孕育過我和寧子希的孩子,隻可惜我不幸運,它也不幸運。
我的不幸運是當年的我養不了它,它的不幸運是它沒長對位置。
“徐醫生。”秦桑桑探頭進來,“剛才那個孕婦按了護士鈴,非要見你。”
我頷首表示知道了,秦桑桑沒有再說什麼,繼續去忙活了。
雖然不知道傅清雨想做什麼,總歸不是什麼好事,我並不是很想去見她。
黎曉惠走了進來,路過我身旁時拍了拍我的肩,“怎麼了,桑桑剛才不是說有病人找你?”
“嗯。”我應了聲,轉頭看向黎曉惠,此時辦公室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我略略想了一下,還是對黎曉惠如實說了,“那個孕婦,就是寧醫生的妻子。”
黎曉惠張大著嘴巴,下巴都快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