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又重新落回到阿憐身上。

阿憐已經被這文老王八的話氣得渾身發抖了,她滿臉羞憤,通紅的眼眶蓄滿了淚水,卻又強忍著沒落下來。

她從前跟著公子,公子光風霽月待人溫和有禮,連一句重話都沒跟她說過,怎麼到了這裏,就要平白被人用這樣肮髒的話語侮辱呢?

她心裏越想越氣,上前兩步想著幹脆一把毒藥把這老匹夫藥死算了,卻被一把刀攔住了去路。

“莫髒了手。”蕭淩風看她一眼,隨後目不斜視地,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道,“做個交易。”

“老實帶路,我帶你去找你家公子。”

阿憐聞言猛然抬頭,蕭淩風已經收刀回鞘,轉身往院外走去。

一方布料略有些粗糙卻還算幹淨的棉帕被遞到了眼前,阿憐一抬頭,就見蕭七臭著臉偏頭看向別處:“擦擦,臉都花了!”

阿憐愣住。

蕭七嘖了一聲,扯過她袖子將棉帕塞進她手裏,語氣著實說不上好:“愣著幹什麼!麻煩死了!”然後梗著脖子去追蕭淩風了。

收了蕭七的帕子,阿憐在原地站了站,隨後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提著裙擺小跑著追上前麵慢悠悠往後山走去的一行人,小聲喊道:“王爺!”

蕭淩風停下腳步,等她走攏了,便點點頭讓開身子,示意她直接帶路。

阿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公子之前吩咐過,若大雪連下三日不停便要全員撤離。”

她看了看蕭淩風的臉色,接著道:“我們是最後一批撤離的,此時的據點已經撤空了,您就是上去,也找不見什麼的。”

蕭淩風看她兩眼,隨即笑了:“無妨。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

他又不是真正的大景朝靖北王,除非這些人當麵犯到他手上,否則,他還不至於聽到一個前朝皇室就喊打喊殺。

他往後山上看了兩眼,又往西邊雁山校場的方向看了看,既然在那據點能將雁山校場一覽無餘,那必然是更高的位置,也必然能看得更遠。

暗中估量了一番據點所在的位置,蕭淩風心中有了計較。而阿憐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動作,心裏不由地為他的敏銳暗暗心驚。

一行人便在阿憐的帶領下上了後山,救援小隊忽然變成了地形勘察小隊。

王府裏。

靖北王已經出去了好幾天,在這幾天的時間裏,莊清月窩在王府裏養傷看書,由長安無微不至地照顧著。

新來的小廝喜樂也已經成功融入了靖北王府,成了府裏人見人愛逗的小子。

此刻,喜樂去廚房裏打了個轉兒,從廚娘那裏要來個小布包,隨後一顛一顛兒地跑到莊清月麵前,神神秘秘地問:“公子公子,您猜猜我帶什麼回來了?”

莊清月放下手裏那本以戰神靖北王為原型寫的話本冊子,看著喜樂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沒忍住勾了勾唇角,破天荒頭一回覺得養崽子也是件趣事。

他看了看在高空盤旋著的蒼鷹,故作遲疑地問:“是什麼?是給我的糕點嗎?”

喜樂眼睛睜得溜圓,像是沒想到莊清月怎麼會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猜不對。他有些著急地大聲道:“不對不對,公子再猜!”

說完,見莊清月一臉發愁的模樣,喜樂又像是要故意放水似的小聲嘀咕:“哎呀,公子可要好好猜呀,猜對了小白今天才不會餓肚子喲。”

莊清月挑了挑眉,故意拉長了聲音:“哦~我猜到了!”

“是什麼是什麼?”

“讓我猜猜看,是不是給小白羽準備的肉條兒?”

喜樂發出“哇”地一聲驚呼,誇張地拍著手道:“公子好厲害!這麼快就猜對了!”

手裏的小布包沒拿穩,啪地一下掉在地上。莊清月彎腰撿了起來,用小布包敲了敲喜樂的腦袋,嗔道:“小鬼。”

隨後伸手拉住喜樂往院子裏邁步:“走吧,不是想喂白羽麼,吹個哨子讓它下來。”

喜樂一蹦一跳地被他牽著,聞言停下來,從脖頸裏掏出一個小竹哨,深吸口氣用力一吹——

一聲尖嘯響起,頭頂上的蒼鷹盤旋一陣,慢慢往下降了降。

喜樂雖然年紀小,但從前在草原上也喂過鷹的。他深知鷹爪的尖利,此時兩人手臂肩膀上都沒有保護措施,他便不敢讓鷹真的落下來。

於是他掏出肉幹,迅速往庭院中的石製宮燈上一放,等那蒼鷹自己撲下來將肉幹叼走。

兩人正喂得開心,長安那邊迎著風塵仆仆剛進王府的蕭淩風,心裏卻有些發苦。

王爺是出去幾天就忘了莊公子還在府裏嗎?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又撿了個頂好看的小姑娘回來??